说到这里他又露出冷笑:“你褚家是树大根深,我相信你肯定也有所倚仗,而我却要看看,到底是你们弄权的脑袋硬,还是她复仇的刀子硬!”
褚昕立在半人高的大青瓷瓶旁边,面容扭曲得让瓶中几枝怒放的菊花都失了色。
一步步把何家人引上死路的医女极有可能就是月棠本人,以及越来越多的线索证明她还活着,这的确是让他耿耿于怀之事。
否则的话他那天夜里又怎会迫不及待前去寻找褚嫣?
褚嫣虽然否认月棠去找过她,但她的态度却等于回应了当年的尸体不是月棠本人的事实。
确认了这一点,从何家着手,把这场风波越掀越大的人就是归来的月棠,已经毋庸置疑!
而杜钰吐出来的每一个字,便让他心底的恐惧无所遁形!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永嘉郡主从幼年开始心性就与众不同,她要办的事,哪怕失败多次也会办到。她要杀的人,自然不管有多难也一定要杀死。
但是,这份恐惧,这个烂摊子,不也正是杜家带来的吗?
他上前两步:“你实在没有任何资格跑来兴师问罪,当年给你们赏银,是要你们按照要求把事办成办好,可结果你们钱拿了,官也当了,最后人却没杀死,还让她活着回来了!
“若不是你们办事不力,给我留下这首尾,我又岂来今日之麻烦?
“我褚家没有半点对不住你们,反倒是你们杜家,得尽了好处,还连累我至深。
“人死了一堆,还让人揪住了把柄。
“杜钰啊杜钰,我真不明白到底是你们杜家真受了蒙骗,还是当初就与何建忠张少德合计好了,一起来坑我的?
“你们杜家既是如此为人,那就不怪我心狠手辣!”
说到此处,他把手畔一只点心盘子利落地拂到了地下!
瓷器碰上青石地砖,先是发出一声响亮又刺耳的声音,然后弹跳几下,又拉出一串脆响。
脆响还没停,门外就传来了震耳的脚步声。
一列手持刀剑的护卫分左右涌入,顷刻间手持利刃,把杜钰围在中间。
杜钰瞬间绷直身子:“你要来硬的?”
褚昕不屑地走到了旁侧:“你杜钰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既然知道我顾忌什么,就该知道处在我的位置,此刻该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
说到这里他轻轻瞥一眼门外,又淡然的把目光收回来:“你毁去宗人府籍案,这是掉脑袋的大罪!
“而你竟还敢逃避法司,此刻闯到我府上来,我又岂有罔顾王法,包庇纵容你之理?
“此刻天色尚早,你们把他拖下去,押送大理寺,让他们从严法办便是!”
说完,他两手撑桌凑过去:“现在去死,我还能留你家人。识相点!”
等他说完收回身势,护卫们已经一拥而上,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纷纷扭住了杜钰手臂。
杜钰怒极反笑,接而憋起一身劲,奋力把扭着他的几个人给扬开。
他怒视褚昕:“我当你们这些工于算计的权宦子弟有多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
“可你如何也不想想,你褚家有保身的本事,难道我杜钰敢于闯来见你,就没点恃仗不成?
“告诉你,你想灭口,晚了!
“以为拿下我就能高兴了?
“又太早了!
“杀了我父子,你也不过是封住两张嘴。可她依然还在!
“我问你,你知道她在哪儿吗?你知道她正在以什么方式潜伏吗?你不知道!”
说完他咬牙收回目光,张开双臂朝两边招手:“来吧,来押我去!我与家父下了狱,杜家还有其他人!
“便是他们没本事与你禇家较量,去报个讯传个话总还是能的。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个刽子手,真正想杀心的是你们!你们才是罪魁祸首!我就不信若我肯降服,她会不稀罕!”
“——来呀!
“我杜钰要是犹豫片刻,都算我没种!”
他吼声震响了整间厅堂,令围在周边的护卫们都怔了怔。
褚昕目露精光:“你这话什么意思?”
杜钰冷笑:“你既决意要下毒手,又还问这么多作甚?我只希望你褚公子知晓一句话,这世上根本不会有永远的敌人!我杜家,也还没到会任由你牵着鼻子走的份上!
“皇上还未曾夺我父亲的职,皇城司还在我杜家的手上,便是靖阳王府不稀罕,你说我去投奔她,你说他们稀罕不稀罕?!”
说完他甚至不再等人来押,自己就已往外走去。
褚昕倏然动容:“你站住!”
护卫们听闻,也顷刻冲出去挡住了杜钰去路。
杜钰在门下被逼转身。
褚昕上前把门关上,随后咬牙:“你是不是已知道她下落?”
杜钰沉哼:“你这话是否问晚了些?!”
褚昕屏息立住,神色瞬间变幻。
随后他看一眼半开的窗户,走到他面前:“你若是知道,何不早说?!”
杜钰笑容狰狞:“我当我杜家已被你弃如敝履,合着还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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