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未道完的言语，被老太监挥手请回噎于喉咙。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苏清瑶顾不上那么多，“扑通”一声跪在冰冷刺骨的雨中，裙摆霎时被雨水浸透。
“王公公，麻烦您禀报陛下，臣女所说之事至关重要，若陛下执意不肯见，臣女便长跪不起，直到陛下愿意见臣女为止。”
说完，为表诚心，她额头磕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
再抬头，额头上已然沾上了些水渍。
老太监深感无奈，又是一个倔种。
这种上赶着被骂的事，谁喜欢去做就做，反正……
老太监深深叹息，终是对苏清瑶的恳求做出了回应，“劳烦苏姑娘稍等一会儿。”
“臣女谢过王公公。”
他转身，脸上是止不住的叹息，身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谁让他心软，虽然他跟他们一样，亦认为陛下赐下的婚事于情于理皆是不妥。
奈何，他没办法阻止，亦没有那个能力阻止。唯一能做的只能尽量帮他们传达消息。
大临皇坐落床沿，闭着眼不断揉着太阳穴，眉头紧蹙，甚是忧愁。
他敏锐动察到脚步声传来，竭力压抑着怒火，“朕说过，今日谁都不见，这句话，朕不希望说第三次。”
老太监惶恐的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陛下，苏姑娘在殿外候着，说是有要紧的事禀报，还说……”
他支支吾吾道出后半句，生怕再次触及大临皇的逆鳞，“还说如果陛下不见，就一直在雨里站着。”
说完的一瞬间，他立马垂头，不敢看床榻上的人。
即使不看，老太监清楚大临皇此时的脸色定是很难看。
但，他仍抱有一丝侥幸。
大临皇不语，只是睁眼甩给老太临一个凌厉的眼神，带着独属于帝皇的威压，气势强横，让人不敢抬头。
他像是说了无数的话，却又像什么都没说。
老太监声音颤抖，自然领会其中的用意，“老奴认为陛下不妨听听苏姑娘所言，或许……”
刹那间，一个枕头毫无征兆的重重砸在老太监身上，吓得老太监身体直哆嗦，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嘴里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大临皇高声训斥，“还不快滚。”
“是。”
“把王全叫来。”
老太监踉跄离开大临皇房中，不顾苏清瑶的问候喊来了王全。
王全与他同是宫里的老人，平日里皆是他伺候的陛下更多一点，陛下也鲜少提起王全。
如今突然喊王全到御前，分明是要换掉他的节奏。
“王公公，陛下……他怎么说？”
苏清瑶亲眼目睹老太监带进与他是一样年纪的人，陛下既打破了自己口中的话，那么她是不是也有希望。
面对苏清瑶的提问，王公公一脸愁容，“苏姑娘你就请回吧，别再为难老奴了，陛下是不会见你的。”
说罢，王公公苦着张脸回到大临皇房外候着。
苏清瑶长跪期间，看见了不少大臣，妃子进进出出大临皇的寝殿。
他们出来的脸上无一不挂着委屈的面容，似乎被大骂了一通。
她才明白，大临皇所谓的不见任何人，只是不想见她的借口罢了。
灰蒙蒙的雨最初倾盆而下，现在转变成淅淅沥沥，可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
就在这时，一只沧桑的手抓住苏清瑶手臂，将其扶起。
她稀里糊涂站起身，扭头对上老夫人满是心疼的脸，“宋嬷嬷，把苏姑娘带走。”
说着，老夫人已经把身上披着的披风系在苏清瑶身上。
她想要推脱，被老夫人抓住她想要把披风拿下来的手，“披着，免得着凉了。”
老夫人视线转移，朝宋嬷嬷使了个意味深明的眼神，“记得带她去换身衣裳。”
老夫人没有多说，笑着进了大临皇的寝殿。
苏清瑶欲言又止，最终化为简单的一句，“老夫人这是？”
宋嬷嬷平静道：“苏姑娘不必担心，老夫人只是去办点事情，您先跟我来，把衣服换了。”
许是认为苏清瑶可能会拒绝，宋嬷嬷特意补充，“你也不想着凉，让老夫人担心吧。”
苏清瑶“嗯”了一声，一步三回头跟上宋嬷嬷的步伐。
老夫人前来，是跟陛下谈关于小姐的婚事？
她一路上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略显酸涩的鼻子。
正是这一举动，让她恍然想起一件事。
苏清瑶猛地回头，瞳孔骤然放大，朝大临皇寝殿的方向看去。
不对！
老夫人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在宫里才对。
临走前，她刻意嘱咐了苏和宁，难道和宁没拦住？
老夫人岂不是知道小姐自杀一事？
苏清瑶连连摇头，甩去这些不好的念头。
一时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谢祈恒刚换完湿漉漉的朝服，程之已经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喝起了为谢祈恒准备的热茶。
他轻轻吹掉飘出的烟雾，将热茶推到谢祈恒桌前，“尝尝，特意为你准备的。”
可谢祈恒丝毫不买账，“你别告诉我，把我带走是不想看到我淋雨。”
程之扬唇点了点头，像看聪明人一样看着谢祈恒，“嗯，恭喜你猜对了一半。”
“说重点。”谢祈恒面无表情道。
“准确来说，是太皇太后，哦不，是你母妃让我这样做的。”
程之语气轻松，全然没了刚才在雨中让谢祈恒跟他走的严肃。
“为什么？”
程之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装傻充愣，“我怎么知道，这你得自己去问她。”
谢祈恒抬起眼帘，摇晃茶杯的手顿时停止，宛如看一头即将被擒拿的猎物看着程之。
程之举起双手到胸前，掌心向外，身体本能往后一仰，俨然一副求饶的姿态，“我说，我说。”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行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我吃。”
最后一句尽管程之说得小声，但是依然传入了谢祈恒耳中，被他听到所有。
谢祈恒嗤笑，“就你那三天不洗澡，身上臭的味道，别说是人了，连狗看见你，都要被你身上的味道臭到避让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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