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散游就不敢再往前走了,一溜烟儿跑掉。
打远儿就能看见琉璃穹顶,穹顶外仍是夜晚,却有层层叠叠的光亮,乍看似万丈阳光铺洒,甚至在微湿的空气中折出耀眼的光柱来。
实则是无数散游,在闷头洒扫穹顶上的沙尘。
四周铁架陈列着数百个陶盆,栽种的全是耐旱植物。
叶片肥厚的龙舌兰挤在角落,柱状仙人掌如哨兵排列,最醒目的是沿墙根蔓延的沙漠玫瑰,虬结的根茎突破陶盆,深深扎进砖缝。
地面铺着从戈壁滩挖来的赭色黏土,几个水瓮沿墙摆放,瓮身渗出盐霜。
北墙整面的多宝格,每个木格里都摆着水晶罩,罩内干燥花束仍保持着采摘时的姿态。
空气里混杂清新的草植气味,还有某种类似麝香的苦味。
危止置身其中,正在给一株雪兰浇水。似雪的花蕊藏在翠绿间,开了满盆,幽香馥郁。
乔如意诧异,这人竟能把花养这么好呢。
“何事?”危止头也没回,继续浇水的动作。
乔如意抻头看了看,试图看看他有没有戴面具,但不管她怎么瞅,他都始终背对着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她作罢。
“我能进无相祭场里看看曹禄山的情况吗?”
“你的要求还挺直接,我以为你至少会找个借口。”危止口吻平淡,“比如,你的升卿又跑丢了。”
“同样的借口总用就显得没诚意了。”乔如意坦坦荡荡的。
危止放下水壶,“我说过,无相祭场你不适合进去。”
乔如意哦了一声,又问,“除了无相祭场,其他地方我能溜达溜达吧?”
危止拿剪刀的手一顿,没料到她会妥协,少许淡言,“我不准你到处走,你就能听话?”
“不能。”乔如意微笑。
“你是来故意气我的?”危止手持剪刀,打量着雪兰不紧不慢修剪。
乔如意,“你是九时墟的主人,出于礼貌,我也得跟你打声招呼。”
危止沉默不语。
这不就是来气人的吗?
半晌,“除了无相祠场。”
危止听见乔如意下楼的脚步声,还有懒洋洋的一声,“好啊。”
就更加肯定她是存心故意的了。
说到底,她就是在探测他的底线呢。
危止将手里的剪刀放下,转过身来。
他没戴面具。
是张轮廓凌厉冷峻,骨相极其优秀的一张脸。
-
乔如意没到处转。
除了无相祭场,整个九时墟也没太多秘密可言。她重新回曹禄山消失的地方,远远就瞧见些散游落在那。
乔如意放轻脚步上前,这才发现这些散游正在吭哧吭哧地擦地呢。
曹禄山留下的印子还在,左右不过半人多长,若是人来清理顶多就一两分钟,可对于散游来讲明显就是个耗时耗力的工作。
它们本身力量就薄弱,个头还小,那么多散游聚在一起也不过一小撮,所以卖力了好半天都不见能清理出多大面积来。
乔如意站住旁边,居高临下看着它们,一时间挺想笑的。
散游也发现了她,非但没害怕,反倒显得挺活跃,活也不干了,各个都迫不及待往她身上跳。
一时间她身上有了星星点点的光亮,乍一看像是萤火虫一般。
升卿有了反应,一下睁眼,冲着萦绕在周围散游发出斯哈声,有的散游胆小被吓到了,有的则胆大,还黏在乔如意的衣衫上不走。
就见升卿生气了,一张口,疾快地将一只散游就叼在嘴里。
这下便将其他的散游都吓跑了。
乔如意嘴角微扬,朝着升卿一伸手,“来吧。”
升卿抬眼看她,不照做,嘴巴还死死闭着。那只被它叼嘴里的散游拼命挣扎,别提多惊恐了。
还真是性格不一样呢,之前升卿还叼过小丧丧,它完全不动,就地躺平的那种。
乔如意保持着伸手的动作,手指冲着升卿勾了勾。升卿这才不情愿地把嘴里的散游吐出来。
那散游连滚带爬地从她手心里逃脱。
乔如意笑着对周围的散游说,“别靠近我啊,我跟你们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不会对你们心慈手软。”
这话发自内心,可说出来竟没有散游相信,它们抬头“看看”她,又闷头清理地面了。
这印子不好清理。
看得出散游们挺费劲。
乔如意蹲身下来,再次伸手摸了摸,这一次竟有种奇怪的感觉穿透指尖,像是细细的电流,指尖抬起竟麻酥酥的。
她想了想,起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小散游们翘首看了看,也没看出来乔如意想做什么,干脆又“埋头苦干”了。
不过很快乔如意就回来了,手里多了纸张、墨和临时做的扑垫。
扑垫的料子挺奢。
她从危止搭放在柜台的披风上取了些料子下来,江南织锦,在当代算是软黄金了。
她没舍得划破自己的衣衫。
散游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对她拿来的林林种种物件挺好奇,都凑上前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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