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废止先帝遗旨,本是大不敬之举。
寻常人但凡提起一字半句,便会引起帝王震怒,更勿提以礼孝治国的景元帝。
他看着桌上的手书,陷入了沉思。
其实承平将军府后宅的风声,不是没有吹到过景元帝的耳朵里。
宋子豫丝毫不节制地偏爱继室,冷待原配,姜绾入府三年未得一子,光凭这些,外人就能猜到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可景元帝不曾过问,也不想过问。
一旦承认姜绾婚事不睦,众人都会想到那道赐婚圣旨。
景元帝不会让旁人议论,先帝眼拙,促成怨偶。
那是他敬爱的父亲,敬仰的先君,先帝怎会有错?
而如今,元氏与宋子豫双双下狱,将军府的上一代已经覆灭,姜绾只是个妇人,与宋家的婚事是否延续,对朝政的影响微乎其微。
只是,若允准和离,史书上会留下关于此事的前因后果。
先帝一生最恨苗疆人,立志耗费数年收复苗疆,还明令不许苗疆人进京。
谁知到头来,却被苗疆公主所蒙蔽。
不知后人会如何评说。
景元帝皱起眉,抬眼朝高台之下望去。
姜绾身着一品诰命服,静静跪在台下,脊背挺直。
一品诰命,不止是尊贵的象征,更提醒着众人,她身为女子做过的桩桩件件。
赈济灾民,研制时疫药房,救治国母,东莱人袭京时护卫宫城…包括在外人眼中的以身救驾,在拓跋彗手中守住丹书铁券。
每件事都昭示着这个一品诰命的分量。
景元帝即便存有私心,也无法漠视她的请求。
宋钰送回的丹书铁券就摆在桌前,少年眉眼清明,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掷地有声。
那天子为人蒙蔽犯错,为何不能拨正?
更何况,姜临渊和季嵘都是朝廷肱骨,二人与姜绾是血脉至亲,自己若不允和离,难免会伤了两位臣子的心,更让众人议论天家无情。
是非利弊在心中过了一遍。
景元帝心中已经有了抉择。
他缓缓起身,走到台下,亲手扶起了姜绾。
“姜夫人所求和离之事,孤准了。”
姜绾俯身谢恩。
为表重视,景元帝转头看向裴玄。
“至于元氏身份及犯罪一事,交由京兆尹审查,太子督办,一经查实,也不必流放了,立即判处死刑。”
裴玄应声。
众臣亦跟着高呼英明。
姜临渊和季嵘对视了一眼,心潮翻涌,既酸涩,又欣慰。
当他们从滕阁老口中得知季明令的死因时,无不伤心疾首,恨不得将元氏这个毒妇千刀万剐。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将她的恶行昭告于世,判处死刑。
阿绾也得以和离,日后与宋家再无瓜葛。
想来季明令在天上看到这一日,亦会心中宽慰。
有了景元帝的旨意,京兆尹办事动作很快。
三日后,贺行云便带着官府拟好的和离书登了门。
宋子豫自上回受刑后,伤势没得到医治,越来越重,如今已经无法提笔写字了。
贺行云将准备的和离书带给姜绾过目,若无差错,让宋子豫直接按上手印,便可生效了。
姜绾垂眸,目光落在和离书上,一时走了神。
前世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终于在她手中,她心中感慨。
见她不说话,贺行云问道:“怎么了,姜夫人,可是这和离书有何问题?”
姜绾摇头:“没有问题,有劳大人了。”她起身拿起斗篷,率先出了门,“我与大人同去。”
贺行云诧异了一瞬,快步跟了上去。
事情闹到这步,他还以为姜绾不会再见宋子豫的。
只是今晨裴玄也去了刑部大牢,说要问宋子豫一些事情,不知此时离开了没有。
冬至刚过,京城飘起了漫天小雪。
姜绾迈入刑部大牢的门槛,扑簌着肩头的落雪,一步步朝着里头走去。
其实贺行云想得没错,她与宋子豫已经无话可说,今日来此,只不过是听皇后娘娘说起顾玉容身患鼠疫之事,想来瞧个究竟。
京兆尹审结宋麟的案子后,就将他们母子移送刑部关押了,与宋子豫所在的牢房离得不远。
姜绾沿着走廊走了一会,停在了一处牢房门前。
牢内光线昏暗,乌糟糟的干草上躺着一个女人,满身脏污,面容可怖。
若非狱卒提醒,她当真看不出来,这女人正是顾玉容。
顾玉容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断了气一般。
狱卒捂着鼻子上前,拿着棍棒敲了敲她身子,她才醒过来。
在黑暗中匍匐太久,她一时不能适应眼前的光亮,愣了片刻后,视线才缓缓恢复。
看清面前之人的一瞬,她狼狈的面容突然狰狞起来,激动地浑身颤抖。
“姜…姜绾?”
“贱人,你这个贱人!把我害成这样还不够?你还要做什么!”
“大胆!”狱卒喝道,“罪妇,胆敢对一品诰命夫人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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