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再度清醒的时候,他坐在地上、靠着栏杆,身边是同样姿势坐着的顾南乔。
月亮的位置没怎么挪动,大概过了二十分钟。
汽车车灯照亮两人的脸,随着江风的吹袭,她的妆似乎花了些——也可能是自己的视线花了。
总之他明白,今晚该结束了。
只是真心有些不甘、有点遗憾。
“你为什么要走。”
女人没有回答,只有徐徐的风,剪不断、理还乱,将发梢拨动。
“为什么走了又要出现。”
顾南乔说:
“因为我恨你。”
陆砚心被扯得生疼,强撑身体站立:
“这应该是我要说的吧。”
“恨也有版权?”
车子来了。
不清楚上车的时候顾南乔有没有过来扶......
大约是扶了的,大约就像丢垃圾一样把人丢上车。
此刻她正在前面车窗交代事呢,说什么‘把人送到楼上’。
嘿,无所谓了。
陆砚笑了笑,只记得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
“乔乔。”
感谢所有未知的神明,她居然还会因为自己回头。
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个小盒子,他隔窗递了过去。
“乔乔,新年快乐。”
他已经决定,走完今晚,两人不再掺杂私人感情。
星光暗淡,仅有车内发出的一点光,顾南乔从车前走到车后。
她拨了拨头发,他便笑了笑;她摇了摇头,他的笑容又一次被冷酷的现实冻住。
万万没想到就连礼物也会被拒绝,喉结像卡了块锈铁,陆砚忍着翻涌的脆弱,决绝说:
“我现在真有点恨你了。”
顾南乔凑近窗户笑了笑。
“我也是。”
......
阿乐、陈禹一对孤寡老人又送走了唯一桌上的年轻人苏棠,掀开鸭蛋青布帘时,破吉他‘新年庆祝’的余温尚存。
桌上,两人大眼瞪小眼。
陈禹依然置身事外,阿乐则有点消沉。
杯中酒渐渐苦涩。
“以后只要陆砚那小子过来,就必须他买单!”
“好的呀,我支持。”
阿乐看了眼对面,脸上僵了僵,就像在‘榴梿和螺蛳粉之间抉择先把哪样扔出去’一样:
“看到你我又纠结了一下,要不一份单我收两份钱,你们俩一个都不落下?”
“草!我跟他aa已经是极限了,你加倍收费就有点过分了。”
玩笑并没有舒缓那颗失落的心,阿乐看着眼前特意装扮的果盘,被吃了个缺角;
散落的酒杯和椅子预示着故事仍在发生,只是与他无关。
陈禹手上的戒指闪烁刺眼的光,男人紧了紧喉咙,尽量轻松说:“以后再也不跟帅哥交朋友了,还得找你这样的。”
肚子先年龄一步跨入中年油腻行列的陈禹毫不在意一个情场失意者的攻击。
只能说,他的快乐,阿乐远远想象不到。
......
女人独自站在江边,细数江上碎光。
江风又起,过去的画面再次重现。
一女一男倚栏而靠,顾南乔的脸藏在黑暗中,已然泪流满面。
她死死咬住嘴角,热滚滚的心血化为热滚滚的碎滴,融了精心打造的妆容,无懈可击的面具。
一切都在黑暗中。
她感到剜心的痛,骨髓中,所有力量都汇聚胸口,对抗这一缕缕刀子落下。
她想喊,脱了衣裳、丢了尊严地嘶喊,去问一问眼前的男人,你所说的朋友,所说的信任,可有一丝一毫.....如我这般剜心刺骨的念想?
你怀念的清晨,怀念的美好,可曾有一瞬......如我这般魂飞魄散的想着对方?!
你问我过得好不好......
堆积的酸涩几乎要冲破那点朋友间的体面。
那些在心底烧得滚烫的话,泼风般就此喊将出去!
让它们乘着这呜咽打滚的风,卷过悠悠黄浦江扑来,钻进他的耳朵,烫进他的心窝里去!
想要大声地问出来,你这男人这般撩拨我有何意思?
没天良的渣男,既这般撩拨我,却为何什么名分都没有?!
心底那点滚烫的痴念,在舌尖辗转,几乎要破唇而出,恨不得大喊:
你倒是——快来追我呀!!!你只会自个说些感动自个的话气哭我么?
你倒是——拿着你的诚心、用你那真切的眼睛望着,快来追我呀!!
可这呜咽的江风啊!
只在她滚烫的脸颊上徒劳地打转,卷起她几缕散乱的情丝,转不去自己身子里,也带不去这番话。
那上海的万家灯火似乎越来越远,从来没有一盏为自己点亮。
她死死拧着冰冷的酒瓶,指甲几乎崩碎,胸膛起伏,滚烫的泪终于冲破提防,大颗大颗砸在攥紧的手背上。
等回过神来,那泪珠儿早已断了线一般,扑簌簌,停也停不下。
渐渐地,她感到绝望。
绝望男人明明意识就要失去,却仍然没有说爱的痕迹。
也庆幸,此刻的黑暗保住了最后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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