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去她家。”
“她家是哪里?”
出租车后座仿佛坐了四个人那样拥挤,确切说,这是陆砚营造的‘空间吃紧’的假象。
他贴着女人的大衣,如印压罐头的烙铁,压着旁人的肩膀。
“你现在住哪?”
顾南乔侧头扫了眼,对司机说‘陈毅广场亲水平台’。
陆砚顿时一惊,“在外滩还有房产?”
“吐在那里不用有人帮你收拾。”
“真小气,去你住的地方看看都不行?”
“行不行,我不是用事实回应了吗。”
手中酒瓶发烫。
若不是车上不便饮酒,此时多少得下一口闷酒,浇一浇心中块垒。
他很少要求对方‘该如何如何’,可曾经的‘亲密无间’突然竖起防备围墙,这围墙着实让人没有防备、撞得头破血流。
车子尾灯划破今晚沉默的风,紧紧相依的他们来到黄浦江边,陆家嘴天际线已全部熄灯。
下了车,并肩走,夜晚是黑雾,遮挡了身前大多事物,只有点点霓虹、江上碎影,以及身边风姿绰约的女人。
她的手离自己的手很近,酒精催促下,越来越近,或许只剩一层一触即破的膜。
但遗憾的是,这层膜始终存在。
站停,找了处栏杆倚靠。
顾南乔把大衣领口紧了紧,看向江面。陆砚背对,看她的侧脸,以及时而飘动、微蜷的发尾。
此刻心静。
没别人和他一同欣赏,没别人抢占她的注意力,世界被他和她共分享。
“会不会冷?”
女人不语,过了会,扬了扬手中酒瓶。
‘咣当’碰响后,江风带着唇齿残留的液体散于彼此之间,氛围多了些灼热。
“乔乔,你搬出去一周了,我每天刷牙的时候都能看见你的牙刷。”
男人合该在说‘我想你了’。
可含蓄的语言总爱绕弯,不知不觉把思念带到清晨的牙刷里。
“嗯,所以呢?”
所以呢......
他不知道此时是该了表心意,还是开启新的话题。
这无关情商智商,黑夜将眼前人罩上一层面纱,陆砚失去了分辨她的能力。
人如何对一团迷雾说爱呢?
除非万不得已、破釜沉舟。
“你都没说说,过得怎么样呢......给你打视频被拒绝,发消息你也不耐烦......干嘛一下跑那么远呢,我们不是朋友吗?”
假如‘朋友’这个词汇有等级,那么他此刻所表达的,必然是这个词汇的最高级别。
恰如伯牙子期,廉颇相如。
换算到现实中,是可以把身家性命托付出去的那种。
他还记得两人最落魄的时候,顾南乔开车带着在马路上乱窜,还记得那个凶险的拐角他们差点翻了车。
彼此的友谊或许是大难不死后的奖励,此后即使和杨灵分手,即使躲去了苏州,也没能割舍羁绊,不是吗?
那天在麦当劳的桌上,约好了‘一致对外’,不是吗?
所以,倚靠栏杆,背对江面,偷看侧脸的男人想不明白,想要问个清楚——
为什么一下子跑那么远?
“你非要说这些吗?”
黄浦江一定有其魅力之处,不然顾南乔为何盯着它,视线不曾挪动一分一毫?
陆砚转过身,面对碎光轻松道:
“不是啊,你不想聊咱们就不聊了嘛。最近是不是又瘦了?上班没人喊你,有没有迟到?”
顾南乔亦转身,两人姿势掉了个,背光,她的脸彻底藏于面纱之中。
“没道理的,陆砚。没有你,这么多年我也过来了。”
淡漠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似乎,从头到尾,她的调子始终没变,稳定的情绪像南极冰山,几千年来,太阳底下岿然不动。
陆砚不信,也不愿就此放弃。
他伸手,想抚过那缕吹歪的发,触一触近在咫尺的温度,最后却只是拧着酒瓶碰上另一个酒瓶,撞碎幻想。
“咚!”
“不要嫌我烦,今年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越这么说,我越烦你。”
黄浦江果然很美,碎成江面波澜的光,像满地钻石闪烁。
余光里,那个对着酒瓶猛灌一口的身影更美。
在她和酒精长久的对峙动作中,分明一切没有改变,顾南乔还是顾南乔,真诚而热烈,如瓶中酒。
“咳、咳咳!”
被呛了一口,由此男人的手也就顺理成章抚上了她的背。
只是这个瞬间太短暂,融不了冰川,暖不了夜色,两人再度恢复之前的姿势。
“陆砚你有时候真不是东西。”
“我帮你也有错了?”
“要你帮了吗?你是贱吗上赶着过来?”
突如其来的情绪把他弄得思绪中断:
这一刻不在意是否是对方第一次对他说脏话,也不在意那毫不领情的姿态。
只觉得不对劲,有什么事情颠倒了,彻底乱套。
对方好像真的就要走远,陆砚只想拼命追赶。
终是突破了那层自我束缚的膜,他的手牵住另一只微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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