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喉结动了动，舌尖的血锈味顺着唾液漫进喉咙。
系统提示音在耳膜上炸响时，他的指甲正掐进掌心——那里还留着方才拽苏檀时被她后领金属扣硌出的凹痕。
"接受。"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声线像被砂纸磨过的铁丝。
视网膜上的蓝光骤然暴涨，眼前的溶洞景象突然扭曲成碎片，无数画面如快进的老电影在脑海里翻涌。
首先撞进意识的是商盟之主的脸。
黑雾翻涌中，那老者的瞳孔裂成竖线，权杖顶端的骷髅眼窝里渗出黑血——这是他全力施咒的征兆。
画面一转，苏檀举着龟甲的手突然爆出血珠，龟背纹路里的金光被黑雾腐蚀出缺口；李长生的枯枝刚触到阵眼，地面就腾起锁链缠上他的脚踝，青灰色的尸斑顺着老人的手腕往上爬。
陈墨心口发紧，正要细看，画面又闪到溶洞角落——被他忽略的暗河边上，三具穿着商盟黑袍的尸体正缓缓坐起，他们后颈的银线泛着冷光，竟是被操控的活死人。
"等等。"陈墨在意识里低吼，画面突然停滞。
他看见暗河石缝间嵌着半块青铜兽面纹，纹路与父亲手稿里画的司命殿地砖如出一辙。
再往深处，暗河拐弯处的岩壁上刻满咒文，最中央是个被红漆覆盖的"生"字——那是古阵核心的标记！
当视觉重新聚焦时，陈墨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苏檀的喘息声突然清晰起来，她的龟甲与黑雾对峙处腾起青烟，指尖的血珠正顺着龟背纹路往下淌；李长生的白须粘在染血的下巴上，枯枝尖还悬在离地面三寸的位置，正对着商盟之主左足的青石板。
小清靠在洞壁上，嘴唇青白，却强撑着举起从阴兵残骸里捡的断剑，剑刃在发抖。
"苏檀！"陈墨抓住她染血的手腕，"暗河拐弯处有古阵核心，岩壁上的红漆字是关键。"他的掌心还残留着因果预览里的灼痛，"商盟在暗河藏了活死人，你带小清去，用龟甲金光破他们后颈的银线。"
苏檀睫毛颤了颤，血珠从她下巴坠到陈墨手背上，烫得他缩了缩。
她没说话，只是将龟甲往陈墨手里一塞，另一只手摸出腰间的青铜匕首——那是她修复文物时用的工具，此刻在黑雾里泛着冷光。"你记得敦煌的画中魂吗？"她突然笑了，血污的嘴角扯出个极淡的弧度，"那时我就知道，有些因果，总得有人先踏进去。"
陈墨喉咙发紧。
他想起系统预览里苏檀举龟甲时爆血的画面，想起她刚才说"找死"时眼里的光。"长生伯！"他转向李长生，"您继续钉阵眼，但别碰青石板！
暗河岩壁的红漆字才是阵心，等苏檀他们清完活死人，我引商盟之主过去！"
李长生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
老人将枯枝往地上一拄，溅起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细小的符纹："臭小子，你爹当年也是这样，总把最险的活往自己身上揽。"他咳着血笑，白须上的血珠跟着颤动，"放心，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半柱香。"
溶洞外的风突然灌进来，带着湿冷的潮气。
陈墨听见暗河方向传来细碎的响动——是活死人的黑袍擦过岩壁的声音。
他握紧龟甲，指尖的司命印记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商盟之主的黑雾又涌过来，这次黑雾里裹着尖锐的呜咽，像有无数冤魂在抓挠空气。
陈墨看见那老者的权杖尖正对着苏檀的后心，而苏檀已经转身，青铜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朝暗河方向奔去，小清咬着牙跟在她身后，断剑拖在地上，擦出火星。
"来啊！"陈墨扯开嗓子吼，故意踉跄着撞向溶洞中央的玉牌。
商盟之主的瞳孔骤然收缩，权杖上的骷髅突然睁开眼，黑血如箭射来。
陈墨侧身翻滚，后背撞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却看见李长生的枯枝终于落下——不是阵眼，而是玉牌旁的第三块石板。
地面裂开细缝，暗河的水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好小子！"李长生的枯枝尖渗出金光，"这手调虎离山，你爹教过我！"
陈墨没时间回应。
他看见暗河拐弯处闪过一道金光——是苏檀的龟甲。
活死人的呜咽声突然拔高，接着是金属刺入血肉的闷响。
商盟之主的黑雾剧烈翻滚，权杖上的骷髅发出尖啸，他终于转身，黑雾如蛇般缠向暗河方向。
"现在！"陈墨摸出怀里的青铜牌残片，那是系统奖励的驱邪符篆化成的。
残片贴在玉牌上的瞬间，玉牌表面的纹路突然活了，像无数条银蛇钻进陈墨的指尖。
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的蓝光比之前更亮：【是否使用"回溯修正"功能重新评估当前局势？
（奖励：未知/拒绝：无奖励）】
陈墨的手指悬在虚空中。
他能听见暗河方向传来苏檀的低喝，能听见李长生念咒的嗡鸣，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系统预览里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如果现在使用回溯，可能会看到古阵核心更详细的结构，但每月仅有的一次机会，用在这里值得吗？
商盟之主的黑雾已经裹住了暗河入口，苏檀的龟甲金光正在减弱，小清的断剑上沾着黑血——那是活死人的血，有毒。
他想起父亲手稿里的血字："抉择从无完美，唯问此心。"暗河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是苏檀的青铜匕首刺中活死人后颈的声音。
陈墨望着玉牌上流转的幽光，望着苏檀染血的背影，望着李长生颤抖却坚定的手。
他的指尖轻轻放下，在系统提示的"拒绝"选项上点了点。
溶洞外的月光突然亮了亮，照在陈墨汗湿的额发上。
他摸了摸颈间发烫的司命印记，转身朝商盟之主冲去。
黑雾裹住他的瞬间，他听见苏檀的声音从暗河方向传来："陈墨！
古阵核心找到了！"
而系统提示音仍在脑海里盘旋，像一颗埋在暗处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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