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僧辩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小世子刘英那句昏倒前的命令在耳边回荡——“王都督,他要刺杀我,给我杀了他。”
副军师蔡景历反应最快,他几乎是扑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将瘫软下去的刘英抱起。
那孩子脸色惨白,嘴唇紧抿,已然痛晕过去,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去找军医!”蔡景历的声音都变了调,抱着刘英瘦小的身体就往外冲,步伐急促却异常稳健,生怕颠簸到伤口。
直到此刻,主将王僧辩还处在巨大的冲击和混乱中,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是军师毛喜,这位平日里沉静多谋的文士,此刻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他对着帐外厉声喝道:“来人!将这刺客,乱刀砍死!就地正法!”
“得令!”帐外两名如铁塔般的汉军甲士应声闯入,他们目睹世子遇刺,早已怒火填膺,毫不犹豫地冲向瘫软在地、浑身抖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沈清。
刀光闪落,噗嗤几声闷响,这个片刻前还在侃侃而谈、代表吴兴沈氏请降的使者,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像样的惨叫,便在乱刀之下变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物事,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在帐内弥漫开来,混合着一种阴谋得逞的冰冷味道。
这血腥的场面和浓烈的气味,终于将王僧辩从失神中拽了回来。他看着地上沈清的尸体,又看向帐门口蔡景历消失的方向,一股巨大的寒意和后怕涌上心头。
他转向毛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毛军师……这……这该如何是好?世子在我营中遇刺,这……这让我如何向大王交代?”
毛喜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了王僧辩一眼,那眼神复杂,有警示,也有无奈,最终化作一声低沉的叹息:“王都督,事情……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走吧,先去看看世子的情况,这才是当务之急。”
王僧辩被毛喜的眼神和语气弄得更加不安,但也不敢多问,连忙跟着毛喜一同赶往军医营帐。
两人刚走到军医营帐门口,厚重的门帘恰好被掀开,副军师蔡景历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眉头依旧微蹙。他见到王、毛二人,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他们拉到旁边一个僻静的角落。
“情况如何?”毛喜压低声音问道。
蔡景历左右看了看,确保无人,才用几乎耳语的声音快速说道:“放心,军医已经仔细检查过了。伤口在小腹左侧,偏下,是匕首刺伤,但入肉不深,军医说约莫只有半寸,只是划破了皮肉,未伤及任何脏器。已经止血包扎好了,世子年轻,休养些时日便无大碍。”
王僧辩闻言,一直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长长吁了口气,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了内衫。但他随即,一个巨大的疑问又猛地蹿了上来,他压低声音,困惑地问道:“二位军师,这……这沈清不过是吴兴沈氏派来请降的一个使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根本不知道世子的身份,世子当时也只是扮作寻常的随军子弟向他请教些吴中风物……他为何要……要突然暴起刺杀世子?这……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蔡景历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看着王僧辩,缓缓说道:“王都督问得好。沈清一个孱弱书生,进营之前早已经过严密盘查,寸铁不许入内,他是如何将一柄匕首带入营中的?此其一。其二,他为何要刺杀一个对他毫无威胁、只是好奇问话的垂髫稚童?其三,他若真有行刺之心,目标是世子这般身份,又岂会只带一把匕首,且只刺出如此……‘恰到好处’、不致命的一刀?”
这三个问题,如同三道惊雷,在王僧辩脑海中炸响。他并非蠢人,只是一时被突发事件和世子受伤的“表象”所震慑。
此刻被蔡景历一点醒,他猛地瞪大眼睛,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嘴唇哆嗦着,几乎是用气声说道:“你……你们是说……是世子他……他自己……?”
“嘘——!” 毛喜立刻打断了他,眼神严厉,声音压得更低,“都督,心知肚明即可,此等言语,绝不可宣之于口!”
王僧辩感觉自己的脑子快不够用了,他完全无法理解:“可是……世子……世子为何要这么做?”
蔡景历看着王僧辩那副深受冲击、难以接受的样子,语气平静地分析道:“很简单。世子是在替大王解决难题。沈氏首鼠两端,私下请降,其心难测。此事若传回建康,被百姓知晓,大王既想取三吴之地,又要顾及声名,难免束手束脚,陷入被动。世子此举,便是给他沈氏安上一个‘刺杀汉王世子’的弥天大罪,绝了沈氏的退路。如此一来,我们发兵荡平三吴士族,便是名正言顺的复仇,是雷霆之怒,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这……是一石二鸟,甚至一石多鸟之计。”
王僧辩听得目瞪口呆,背后寒意更甚。他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于这些朝堂倾轧、人心算计,却着实不擅长。他下意识地求助般看向两位军师:“那……那以二位军师之见,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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