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姑娘真能管用?前几日我家汉子喉痛,喝了倒真好了,只是孩子年幼,怕药性太烈。”妇人仍有些迟疑。周老者笑道:“你放心,这红姑娘味酸甘,性凉,归肺、肝二经,最善清热利咽、化痰止咳。《黄帝内经》说‘燥者润之’,它的酸甜能生津润燥,凉性能清解肺热,再配着桔梗宣肺利咽、甘草调和药性,正好对症。再说这法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打小就见祖父用它治孩童的肺燥之症,百试百灵。”
严绳孙在一旁听得仔细,见周老者开药时,对红姑娘的用量、配伍信手拈来,全然不似对寻常无名草木的随意。他待妇人离去,便问道:“周大夫,您祖上便用这红姑娘治病,可知它最早是如何被发现能入药的?”
周老者搬来竹凳,请二人坐下,自己也取了碗凉茶,慢慢道来:“这话要追溯到永乐年间了。我祖上原是元宫的杂役,明军破城时,跟着老尚食苏氏逃出来的。苏氏当年在宫城断壁下吃了红姑娘解了喉痛,后来便在村里住下,见乡邻常有喉间不适的毛病,便试着用红姑娘泡水给人喝,果然有效。后来苏氏临终前,把这法子传给了我曾祖父,还说这红姑娘是‘宫苑灵物,当济民间’。”
“这般说来,这红姑娘的药用,竟是从宫苑里传出来的,却在乡野间生根,靠着口传心授延续至今?”纳兰性德感慨道,“寻常本草多是医者着书立说,传之后世,此物倒反着来,先有民间实践,却无一字记载,真是奇事。”
周老者闻言点头:“可不是嘛。去年有位城里的太医路过,见我用红姑娘治病,还说我‘妄用无名草木,有违医理’。可太医开的方子,治了三日没好的喉痛,我用红姑娘两剂便见效。不是说医书不好,只是有些法子,是藏在日子里的。就像这红姑娘,它长在墙角,不显眼,可懂它的人,便知它是宝。”
严绳孙听着,心中微动。他想起昨日在元故宫见红姑娘时的模样,那般孤高清绝,却甘愿入乡野药汤,解凡人疾苦。这草木的性子,倒比世人更懂“兴亡”二字——昔日宫城的繁华已成泡影,唯有这凝结着宫苑气息的草木,以药用之能,在人间寻得另一种存续。他抬手摘了一颗晒在檐下的干红姑娘,放在鼻尖轻嗅,那淡淡的药香里,似还藏着故元宫城的余温。
第三回 喉痹困乡邻 绛实破沉疴
入秋之后,京郊竟暴发了一场喉痹,起初只是几户人家喉间肿痛,后来渐渐蔓延开来,连邻近的几个村落都未能幸免。周家村的乡邻们慌了神,纷纷涌到周老者的药庐,可药庐里的药材有限,几日下来,连平日里常用的桔梗、甘草都见了底,唯有红姑娘还能从荒垣墙角采得些,可单凭红姑娘,对付那些轻症尚可,遇上重症,便有些力不从心。
这日清晨,严绳孙与纳兰性德刚到药庐,便见院外挤满了人,其中一位壮年汉子被人扶着,面色青紫,呼吸艰难,连说话都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周大夫,您快救救他!”扶着汉子的妇人哭道,“他这喉痹已犯了五日,起初只是痛,后来竟连水都咽不下去,昨夜开始,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周老者急忙让汉子坐下,用银匙撬开他的嘴,借着晨光一看,只见其咽喉红肿如血泡,连扁桃体都肿得堵了半口气道,舌苔黄厚,脉象洪数。“这是热毒壅盛,已成急喉风之兆,若不及时通利咽喉,恐有窒息之险!”周老者眉头紧锁,转身翻找药篓,可里面除了些红姑娘,只剩些寻常的清热草药,哪里够用。
纳兰性德见此情景,亦心头一紧。他前日偶感喉痛,得红姑娘缓解,深知其清润之效,可眼前这重症,单用红姑娘怕是不够。“周大夫,既是热毒炽盛,需清热解毒、利咽消肿,不知这红姑娘若与其他草药配伍,能否增强药力?”他问道。周老者叹了口气:“寻常急喉风,需用玄参、麦冬、板蓝根之类的药材,可如今药庐里空空如也,去哪里寻?红姑娘虽能清热,却偏于清润,对付这般烈的热毒,力道不足啊。”
严绳孙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院角那筐刚采来的红姑娘上,忽然想起昨日在村里见到的景象——村东的老井旁,长着一片蒲公英,叶片肥硕,正是秋日里药性最盛之时;还有田埂边的马齿苋,虽已近枯,却仍有清热凉血之效。他急忙说道:“周大夫,乡野间未必无药!蒲公英能清热解毒、消肿散结,马齿苋可清热凉血,若将这两味与红姑娘同用,再加以少量生姜调和药性,或许能有奇效。”
周老者闻言一愣,随即眼前一亮:“荪友兄说得是!我倒忘了这乡野间的寻常草木,亦是良药。蒲公英入肝经、胃经,善治热毒疮痈;马齿苋入心、肝、大肠经,能清血分之热,二者与红姑娘配伍,一清上焦肺热,一凉血解毒,再用生姜制其寒凉之性,恰好对症!”
当下众人分工,有人去采蒲公英、马齿苋,有人清洗药材,周老者则忙着处理红姑娘。他将鲜红姑娘剥去外衣,取果肉捣烂,与洗净切碎的蒲公英、马齿苋一同放入陶罐,加水没过药材,武火煮沸后,转文火慢煎。药香渐渐弥漫开来,比单用红姑娘时更显厚重,带着几分清苦,却又藏着红姑娘的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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