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先是接过小安子递上的热手巾,仔细地擦了擦手,然后亲自端起那碗温度刚好的药膳粥,用小小的银匙搅动了一下,舀起一勺,先是自己轻轻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递到隆裕太后唇边。
“皇额娘,先用些粥,垫垫肠胃再服药,不伤身子。”
凌霄的动作算不上十分熟练,甚至有些笨拙的谨慎,但那份全神贯注的认真,那份发自内心的孝心,却比任何娴熟的伺候都更能打动人心。
隆裕太后顺从地微微张口,咽下儿子亲手喂来的粥,那温热的暖流仿佛不仅暖了胃,更一直暖到了心里。
此刻,寝殿内静谧无声,只有偶尔瓷匙轻碰碗沿的脆响。
所有的惊涛骇浪、阴谋算计,似乎都被暂时隔绝在了这小小的床榻之外。
这一刻,没有皇帝与太后,只有相依为命的母子。
凌霄用他稚嫩却坚定的行动,无声地践行着“咱们孤儿寡母互相依靠”的诺言,也为这冰冷压抑的长春宫,带来了一丝苦难中滋生的、微弱却真实的暖意。
隆裕太后用过药膳和汤药,额间渗出细密的薄汗,神色虽仍憔悴,但眉宇间那抹惊惶已淡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的平静。她缓缓靠回软枕,看着眼前年幼却异常沉稳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凌霄细心地将空碗交给太监,又用手帕轻轻为太后拭了拭嘴角。他挺直那尚显单薄的小小身躯,目光坚定地看着母亲,声音清晰而沉稳:
“皇额娘,您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好生歇息,将养凤体。这紫禁城内的一切事务,暂且都有朕担着。”
凌霄语气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寻求认可的意味,继续说道:“这些日子,儿臣处置宫务,皇额娘不是也曾言,颇感满意么?请皇额娘相信儿臣,朕既能打理好宫内诸事,也定不会落下毓庆宫的学业进度。”
凌霄提及学业,意在证明自己的能力和自律。随即,他话锋一转,将视野投向宫墙之外,搬出了另一位依靠:
“况且,宫外还有醇亲王(载沣,溥仪生父)在为皇室悉心奔波,周旋各方。有他在外,儿臣在内,咱们母子同心,宗室协力,相信……相信今后咱们皇室的日子,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番话,既有孩童对母亲安慰的稚拙,又夹杂着超越年龄的政治话语,试图构建一个内外有序、充满希望的未来图景,来驱散此刻笼罩在长春宫上空的阴霾。
凌霄是在告诉隆裕太后,他们并非孤立无援,他们有一套(即使是脆弱的)运作体系,而他,爱新觉罗·溥仪,正在努力成为这个体系的中心支柱。
隆裕太后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回应。她看着皇帝努力表现出担当的模样,那双过早承载了太多重担的眼睛里,有心疼,有欣慰,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她缓缓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也是默许。或许她内心深处并不全然相信前景会“越来越好”,但皇帝这份艰难时局中硬撑起来的孝心与担当,对她而言,已是此刻能得到的、最珍贵的慰藉了。
听着皇帝条理清晰、思虑周详的安排,隆裕太后疲惫的眼底终于泛起一丝真正的宽慰。她微微颔首,气息虽弱,语气却十分肯定:
“皇帝思虑得是,就照这么办。”隆裕略停顿片刻,积攒了些力气,继续吩咐道:“让马佳绍英拟好回文后,直接带到长春宫来。用哀家的宝印,更显郑重。”
这句话意味深长。使用皇太后的宝印而非仅仅是内务府的官印,既是将此次回复的层级提到最高,以示极度重视,也是向袁世凯表明,这并非下属机构的例行公事,而是皇室核心——大清皇太后与皇帝本人——最正式、最坦诚的立场声明。
“是,儿臣明白。”凌霄郑重地点头应下。他深知这方宝印在此刻的分量,它盖下的不仅是一个印鉴,更是他们母子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局中,一份求安的宣言,一次谨慎的低头。
小李子眼见皇太后服过药膳,神色渐趋安详,殿内凝重的气氛也稍稍缓和,首领太监小李子觑准这个空档,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躬身提醒:
“万岁爷,太后娘娘,毓庆宫那边的时辰……眼看就要到了。”
这话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指令,瞬间将凌霄从“尽孝的儿子”角色拉回到“学生皇帝”的身份。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但立刻便收敛起来,恢复了那种符合身份的庄重。
凌霄再次转向榻上的隆裕太后,言辞恳切地叮嘱:“皇额娘,您千万保重,务必好生歇息。儿臣下学后再来给您请安。”
他细心地将太后身上的锦被又掖了掖,轻声道:“那皇额娘好好歇着,儿臣这就去安排。万事有儿臣,您放心。”
说完,凌霄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似乎因做出了决断而心神稍安的皇额娘,这才转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出寝殿。
隆裕太后无力多言,只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疲惫与依赖,目送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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