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裕皇太后的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一月前,哀家不过下旨让内务府改造几间屋舍,这现成的屋舍不过是改建一番,这样简单的小工程也要如此贪污!"
隆裕皇太后冷笑一声,"幸得皇上睿智,察觉其中不妥之处;幸得有内务府总管大臣绍英爱卿的劝诫......"
提到马佳绍英,隆裕皇太后的语气稍缓,却更添几分讥诮:"哀家本想在此次朝会上轻轻揭过,处罚些俸禄便行了。可内务府如此贪腐,闹得满城风雨,引得京城各大报刊争相报道......"她的声音陡然提高,"置皇室的颜面于何地?"
纵然是有民国政府官员在背后推波助澜,但皇室如今的近况,不是这样的原由内务府就能推脱的。
世续爱卿你说是吧!反问道。
隆裕皇太后的声音冷得像冰:"但内务府如此贪腐,着实令哀家未曾料想。你们心中还视哀家和皇上为君主吗?每日说着忠于大清,忠于皇帝,就是这样行事?"
站在最后几排的诸多内务府官员再也支撑不住,其中一个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皇太后明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哭嚎声在殿中回荡。
凌霄看着养心殿内的官员,又看向面色苍白的皇额娘,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知道现在该自己表演了。
凌霄再也忍不住,眼眶瞬间发热,几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皇额娘......"
依偎在隆裕太后身旁,像小时候受了委屈般,轻轻拉住她的衣袖。隆裕皇太后的手冰凉而颤抖,帕子早已被泪水浸透,却仍机械地擦拭着眼角。
"哭什么......"隆裕皇太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还在强撑着威严。可说到一半,她自己先泄了气,眼泪又断了线般往下掉。她颤抖着从袖中抽出丝帕,却发现也早已湿透,只能胡乱地在脸上按着。
凌霄将头轻轻靠在太后肩上,能感觉到她单薄的肩膀在微微发抖。他闻到她身上熟悉的熏香混合着泪水的咸涩,心中一阵酸楚。
"皇额娘......我们......"凌霄的话说到一半就哽住了,只能紧紧握住太后的手。太后的手冰凉得可怕,像是从冰窖里刚取出来的玉如意。
一时大殿内的官员们各怀心思,看似齐整的朝班下暗流涌动。
以肃亲王善耆为首的宗社党人垂首屏息,却无一人显露出真正的惶恐。善耆垂眸盯着自己绣着四爪蟒纹的靴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他余光瞥见身旁的溥伟正用拇指摩挲着扳指,那是他们密谋时惯有的动作。善耆心想:皇太后又哭又闹,皇上看着也是个样子货,这般软弱模样,如何担得起复辟大业?
几个年轻些的宗社党成员交换着眼色,眼中跳动着不甘与轻蔑。他们想起上个月在恭亲王府的密会——那些被秘密联络的宗室成员以及遗老,哪个不是把紫禁城当笑话看?
站在内务府班列前列的掌仪司侍郎富察·广成额角沁出冷汗,却暗自盘算着今夜要往哪家钱庄送银票。他偷偷抬眼,正对上隆裕皇太后哭花的脸,那帕子上洇开的胭脂渍格外刺眼。
广成在心里冷笑:闹吧,哭吧,没了内务府,这紫禁城连口热水都喝不上。这是赌定了不敢拿内务府开刀。
这帮人早摸透了皇室的底细——皇上与皇太后如今是全依靠着内务府。
善耆余光瞥见内务府众人这副模样,心中的轻蔑更甚。他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连贪污都敢明目张胆,可见皇室早被架空。 想起前日在茶馆听说的趣闻——某国公爷为办寿宴,竟要向内务府借银子买绸缎——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宗社党人在盘算武力,内务府在盘算银子,而皇室......善耆最后瞥了眼相依而泣的母子,摇了摇头。连哭都要靠着个年幼的皇上壮胆,这大清的气运,当真到头了,大清还得靠他们这些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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