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白炽灯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像慢镜头里的雪，划过苏璃颤抖的睫毛。培养舱里的南宫玥胚胎正在膨胀，那些珍珠色的复眼里映出我满身青铜锈迹的模样。
"别碰培养液！"我捂住胸腔外露的齿轮想要起身，却被满地电缆缠住脚踝。二十年前的苏璃已经扯开舱门防护罩，她怀里的永生花核心渗出暗红色汁液，在金属地板上蜿蜒成婴儿手掌的纹路。
南宫玥的胚胎突然发出啼哭。那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青铜门轴心摩擦的震颤。培养舱的玻璃应声碎裂，淡蓝色营养液裹着胚胎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凝结成蜘蛛网般的脉络。
苏璃踉跄后退时撞翻了实验台。永生花从她指间滑落，花蕊中迸发的血色光芒照亮了整间实验室。我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拉长在天花板上，那些青铜锈迹正在吞噬影子边缘，像墨汁在宣纸上晕染。
"小雅！"二十年前的自己突然在门口尖叫。记忆如潮水倒灌——那是我们刚来星陨阁的清晨，晨雾还未散尽时，苏璃在实验台前擦拭培养舱的侧脸。
南宫玥的胚胎突然长出青铜指甲。那些蛛网脉络裹挟着营养液，化作千万条透明触须缠住苏璃的脚踝。永生花坠地的刹那，血色光芒中浮现出七百个时空的残影，每个残影里都有苏璃被青铜门吞噬的画面。
我扯断电缆扑向实验台，胸口的齿轮擦出火星。当指尖即将触碰到苏璃衣角的瞬间，实验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某种带着铁锈味的呼吸声在耳后响起，青铜指甲抵住了我的喉结。
"你总是迟到三十秒。"南宫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黑暗中亮起七百对复眼，每只眼睛里都流转着不同时空的场景。我看到某个时空的苏璃在血泊中微笑，她的心脏位置开着永不凋零的青铜花。
永生花突然在地面炸开。血色光芒中，二十年前的苏璃被掀飞到墙角，她的白大褂被撕开三道裂口，锁骨位置正在渗出青铜色的血。南宫玥的胚胎悬浮在血光中央，脐带缠绕着永生花根茎，将那些血色汁液源源不断吸入体内。
"阻止脐带！"我抓住实验台边缘起身，却摸到满手冰凉的青铜锈。整个实验室的金属表面都在快速氧化，墙角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红光，警报声里混杂着青铜门轴心的摩擦音。
苏璃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掌心温度异常灼热，那些青铜色血液正在皮肤下流动："你胸腔里的齿轮......在共振？"
话音未落，整座实验室开始高频震颤。培养舱碎片悬浮在空中，南宫玥胚胎的脐带突然绷直，末端刺穿了二十年前苏璃的右肩。惨叫声中，永生花的根茎顺着脐带疯狂生长，血色花瓣在南宫玥头顶绽放成莲台模样。
我扯下脖颈上的青铜吊坠砸向脐带。吊坠与血色根茎相撞的瞬间，七百对复眼同时闭合，黑暗如潮水退去。南宫玥的胚胎坠落在地，脐带断裂处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细密的青铜齿轮。
二十年前的苏璃突然安静下来。她肩头的伤口里钻出藤蔓状青铜丝，那些金属丝缠绕着永生花根茎，在她皮肤下编织出星图纹路。当第一颗青铜露珠从她睫毛坠落时，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变成了婴儿啼哭。
"快走......"现在的苏璃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的躯体比之前更加透明，手腕上缠绕着青铜门轴的锁链，"玥儿正在吞噬所有可能性......"
南宫玥的胚胎突然睁开眼睛。那些复眼里流转的时空场景开始坍缩，实验室的墙壁渗出青铜锈，天花板出现蛛网状的裂纹。我抱起二十年前的苏璃冲向门口，她的身体轻得像纸，锁骨处的青铜血珠不断滚落在地。
走廊里弥漫着铁锈味的雾气。安全出口的绿灯时明时暗，苏璃手腕的锁链突然绷直，将我们拽向相反方向。怀里的苏璃开始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微型青铜花。
"去地下冷库......"现在的苏璃用锁链缠住我的腰，"那里埋着最初的......"
整栋建筑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南宫玥的啼哭声从实验室传来，声波震碎了沿途的玻璃窗。我被锁链拽着滑向楼梯间，怀里的苏璃突然伸手抚摸我的侧脸，她的指尖温度正在急速下降。
地下三层的冷库门被血渍染红。苏璃的锁链击碎门锁的刹那，寒气裹着陈年血腥味扑面而来。成排的冷冻柜在震动中倾倒，某个柜门摔开后，滚出十几颗结霜的人类心脏。
"第七区......"现在的苏璃声音开始失真。她的半透明躯体爬上青铜锈，锁链另一端延伸进黑暗深处，"玥儿诞生前的......备份......"
怀里的苏璃突然抽搐。她锁骨处的青铜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瞳孔里浮现出微型门轴心的轮廓。当我踢开第七区冰柜时，寒气中浮现出三具冰冻的少女躯体——她们都长着南宫玥的脸。
冷库灯光突然变成血色。南宫玥的啼哭声穿透层层楼板，冰柜里的备用躯体同时睁开眼睛。怀里的苏璃发出非人的低吼，她的指甲突然暴长十厘米，刺向我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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