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书窈：“你竟然敢软禁我？！”
裴成傅摇摇头：“我不是在软禁你，最近外面不太平，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
宣王府的沉香阁内，鎏金狻猊炉吐着缕缕青烟。
阿香跪坐在织锦蒲团上，一边为玉婉清捶着腿，一边低声道：“姑娘，外头传来消息，老爷被革了职，姜氏关在刑部大牢，秋后就要问斩了。”
窗外的海棠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几片花瓣飘进窗棂，落在玉婉清月白色的裙裾上。
玉长青活该，姜氏也是自作自受，他们如今也算是为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债了。
玉婉清的指尖轻轻捻着花瓣，听到阿香继续道：“至于玉婉姝……她疯了。昨儿个西市的伙计还说，看见她披头散发地在街上游荡，嘴里念叨着什么‘我是嫡女’、‘我要高嫁’之类的话……”
玉婉清忽然轻笑一声，将花瓣揉碎在掌心：“嫡女？高嫁？”
嫣红的汁液染上她葱白的指尖，她接过阿香递来的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我和我娘从没有想过去害谁，可姜氏和玉婉姝的欲望太大，非要去害人。”
“到最后，哪里有什么最后的赢家，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了进去。”
阿香看着自家姑娘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心头酸楚。
她记得刚跟在姑娘身边的时候，姑娘还是个会为一只受伤的雀儿掉泪的小姐，如今大仇得报，那双杏眼里却再不见波澜。
阿香犹豫着开口：“姑娘，如今坏人伏法，您可觉得痛快？”
玉婉清执起定窑白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茶汤里映出她模糊的倒影，恍惚间又看见生母的面孔。
“痛快？”
玉婉清原本也是觉得报仇雪恨了之后，自己是会痛快高兴的，可如今却只觉得胸口堵的厉害，空落落的。
玉婉清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阿香，你可知道，就算把姜氏千刀万剐，我娘也不会回来了。”
就算是那些坏人死一千次，一万次，她的至亲至爱也不会再回来了。
玉婉清的指尖抚过案上供着的那支褪色的绢花：“这世上最苦的，不是报仇无门，是仇报完了，才发现心里早被挖空了。”
外头院子里的花瓣被风吹落，这花儿打着旋儿飘到了宫门口。
……
宣王负手立于宫门前的汉白玉阶上，玄色蟒袍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盯着远处朱墙上盘旋的寒鸦，眼底暗潮翻涌，脸色阴沉的可怕。
今日早朝，许久没来上朝的昌王对他步步紧逼，弹劾了好几个他手底下给他办事的大臣，逼着靖南帝收回了不少宣王手中的权力。
郭锐快步走过来躬身禀报：“王爷，昌王最近蠢蠢欲动，属下打探到昌王的手下在西山秘密集结人手。”
宣王突然开口，声音比秋风还冷：“去白府，把王妃接回来。”
郭锐的心头一跳，自先前王妃触怒王爷被送回娘家，白府门前就再没出现过宣王府的仪仗。如今王爷突然要接人……
宣王：“就说，府上的海棠花儿开了，王妃不是喜欢这花儿吗，让她回来看一看。”
对付昌王的这件事情需要白煜京去做，若是昌王真的集结了人手，秘密练兵，还需要白煜京发现此事，上奏给朝廷。
只要能将此事坐实，靖南帝必定会严惩昌王。
就算是他再重兄弟情，昌王再会割肉放血给靖南帝做药引子的表忠心，一旦发现自己的皇位被觊觎，有人想要夺取他的一切，靖南帝便不会再放过昌王。
宣王虽然心中不愿，但是想着把白芷柔晾在白府这么长时间，她也该有所悔改了，而且最近需要白芷柔的亲爹白煜京忠心地给他做事，还是将白芷柔接回来比较好。
……
夜色如墨，宣王府门前的石狮被月光镀上一层冷霜。
马车轮碾过青砖的声响惊起了檐下的宿鸟，阿香提着裙角慌慌张张穿过九曲回廊，绣鞋踏碎了一地月光。
“姑娘！”
她气喘吁吁地撞开碧纱橱，惊得玉婉清手中银剪一颤，剪断了正要插瓶的晚香玉。
阿香咽了咽口水：“王妃回来了！还带着……带着个妖妖调调的女子！”
阿香十分担心宣王妃白芷柔会来找玉婉清的麻烦，没想到白芷柔倒是没有来玉婉清的院子，而是让人把王妃寝殿旁的一个偏殿收拾了出来。
玉婉清指尖拈起断落的花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环佩叮当。
她推开雕花窗，看见王妃仪仗的灯笼像一串猩红的眼睛，正游向她的寝殿。
玉婉清惊讶道：“白芷柔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白芷柔这是看着自己争宠争不过，想要让旁人来分走宣王对她的宠爱？
天色较暗，那女子的模样看不真切，但是从她走路的姿势来看，是个风情万种的女子。
玉婉清将断花掷进阴影里，阿香急得直绞帕子：“听说是王爷吩咐郭锐去白府接的人！”
“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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