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也站了起来,脱下那双破布鞋,整整齐齐摆在座位下:“我去医院,哪怕只能看他最后一眼。钱的事……总有办法的。”
他们一步步走向车门。每走一步,身形就淡去一分,仿佛融入了那扇即将开启的金属门中。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是羡慕?是恐惧?还是渴望?
女孩忽然转向我,目光清澈如泉:“轮到你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五年前的画面再次浮现:孩子的笑声,刺耳的刹车,鲜血在雪地上蔓延……我本可以不管的。可我还是冲了上去。
“我不是后悔救人。”我终于开口,声音颤抖,“我是后悔,没能救活他。”
泪水无声滑落。我没有擦,任它们滴在膝盖上,洇湿了裤腿。
刹那间,车厢剧烈震动。灯光骤然明亮,座椅恢复如新,连地板都变得光洁可鉴。红裙女孩微笑着,将布娃娃轻轻放在我的腿上:“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我低头看那娃娃,竟发现它的脸,长得像极了那个孩子。
车门打开,外面不再是隧道,而是一片晨曦中的街道。阳光温柔洒落,行人匆匆而过,没人注意到这辆突然出现的公交车。
我抱着娃娃,迈出脚步。身后传来轻柔的关门声,引擎启动,渐行渐远。
回头望去,车已不见踪影。
可我知道,它还会回来。因为世上仍有太多未说完的话,太多未流尽的泪,太多在黑暗中挣扎的灵魂,等待一次记忆的重组,一次迟来的和解。
而这辆车,永远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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