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针对“幽灵”的围剿,在伏尔加街荒诞地铺开。市政管理处张贴了告示:“警惕超自然反革命宣传!科学是唯一真理!举报幽灵线索,可获优先面包配额!” 七号公寓成了风暴中心。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带着一群“积极分子”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登记“被幽灵影响人员”。安娜·彼得罗夫娜因承认谢尔盖曾给她热汤,被勒令写检讨;米什卡的父母被叫去单位谈话,威胁要取消孩子的少先队员资格。米哈伊尔被列为重点监控对象,档案馆的领导找他“亲切谈话”,暗示再搞“唯心主义鬼话”,就送他去西伯利亚的木材厂“深入工农”。整个伏尔加街陷入一种诡异的癫狂:人们白天在面包队里沉默如石,晚上却聚在楼道,压低声音争论“幽灵是否存在”。有人坚称看见谢尔盖穿墙,有人则唾沫横飞地论证“那只是科长同志用探测仪制造的集体幻觉”。恐惧像伏尔加河的薄冰,覆盖了所有人心。讽刺的是,当官僚们用“科学”和“阶级斗争”的大棒试图消灭一个纯粹灵魂时,他们自身的行为却比任何鬼故事都更荒诞、更恐怖——这才是真正的幽灵,盘踞在每个人头顶的、名为“体制”的巨鬼。
真正的风暴,在一个更冷的深夜降临。暴风雪像发怒的巨兽,撕扯着伏尔加街。米哈伊尔在档案馆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风雪中,他忽然听见微弱的哭声——是米什卡!这孩子竟独自在风雪中迷了路,蜷缩在废弃游乐场的滑梯下,小脸冻得发紫,哭声微弱得像小猫。米哈伊尔冲过去,刚想抱起孩子,脚下却被积雪掩盖的冰面一滑,重重摔倒在地,脚踝传来钻心的剧痛。风雪更猛了,米什卡的哭声越来越弱,意识开始模糊。绝望像冰水灌顶。
就在米哈伊尔眼前发黑时,风雪中,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出现了。是谢尔盖·伊万诺维奇。他没有实体的重量,却像一道温暖的屏障,挡在米哈伊尔和米什卡身前,隔开了最猛烈的风雪。他蹲下身,那双半透明的手,小心翼翼地拂去米什卡脸上的雪。孩子停止了哭泣,睁大眼睛,似乎看见了什么。谢尔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米什卡冻僵的小手。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米什卡脸上迅速恢复了血色,冻僵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某种内在的暖流。谢尔盖又转向米哈伊尔,那清澈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他剧痛的脚踝。米哈伊尔感到一股奇异的暖意从伤处升起,疼痛竟奇迹般缓解了大半。谢尔盖没说话,只是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然后转身,像一盏引路的魂灯,在漫天风雪中,为他们标出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积雪稍浅的小径。米哈伊尔忍着痛,抱着米什卡,跌跌撞撞地跟在那半透明的身影之后。风雪中,谢尔盖的身影时隐时现,却始终在前方,像一颗不灭的星辰。他走过的地方,积雪似乎都温柔地让开了一条小路。米哈伊尔的心被一种巨大的、近乎神圣的震撼填满——这就是灵魂的纯粹!它不轰轰烈烈,不索取勋章,却能在至暗时刻,成为照亮他人的微光。他守护的,正是东斯拉夫人血脉里最珍视的东西:在苦难中依然选择给予的真诚,如同伏尔加河冰层下永不停歇的暗流。
当米哈伊尔终于把米什卡安全送回家,再跌跌撞撞赶回七号公寓时,等待他的不是温暖的炉火,而是更大的风暴。七号公寓楼下,停着不止一辆伏尔加车,还有几辆军绿色的嘎斯69吉普。楼道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波波夫,这次带来了更“权威”的力量——内务部下诺夫哥罗德分局的两位同志,面无表情,大衣领口别着冰冷的徽章。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像打了鸡血,声音尖利:“就是他!索科洛夫!和幽灵同流合污!还煽动儿童!这是铁证!” 他抖着一张纸,上面是米什卡父母在巨大压力下被迫写的“证词”,歪歪扭扭写着“看见索科洛夫和幽灵一起带走了米什卡”。
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志得意满,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冷光:“索科洛夫同志,你的行为已严重危害社会主义建设!勾结反革命幽灵,蛊惑未成年人!现在,以苏联法律的名义,你将被带去接受调查!” 他朝内务部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位同志上前,铁钳般的手抓住了米哈伊尔的胳膊。米哈伊尔没有挣扎,只是疲惫地摇头:“幽灵?不,科托夫同志比你们更真实!他救了米什卡!”
“闭嘴!”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厉声打断,“在科学和法律面前,唯心主义的谎言不值一提!那个幽灵,必须被彻底清除!这是组织的决定!” 他转向技术员,后者正手忙脚乱地调试一台更大的、冒着电火花的“精神污染净化器”——一台改装过的旧广播发射机,连着几根粗大的天线,对准了谢尔盖的房间。“启动净化程序!用科学的电波,涤荡这反革命的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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