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拿着医疗包重新回到冷子柒身旁，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酒精味，沙尘顺着破碎的窗缝卷进来。
冷子柒靠在墙上，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
冷子柒的衣服被血黏在身上，布料下那道伤口像被利刃撕开的口子，血肉翻卷，鲜红在灰暗的光线下几乎显得发黑。
看的苏陌的手抖了一下。
苏陌强迫自己稳住呼吸，把酒精倒在纱布上。
苏陌想把血污擦干净，刚准备掀开冷子柒的衣服冷子柒就肩膀一僵。
苏陌立刻停下动作，“疼吗？”
“有点凉，”冷子柒摇头，嘴角微微一弯，苍白得几乎透明：“继续。”
苏陌手上加快动作。
苏陌撕开沾血的衣料，把血污擦干净后露出弹片嵌在肌肉里的部分，那是一枚扭曲的金属碎片，卡在冷子柒白皙纤细的腰腹上分外显眼，靠近时还能闻到金属与血的混合味道。
苏陌抬头看了一眼冷子柒，“要取出来吗？”
冷子柒“嗯”了一声。
苏陌从医疗包里翻出镊子，倒上酒精消毒，“子柒，忍着点。”
“等拔出来让我亲你一口行不行？”
苏陌瞪了冷子柒一眼没接话，屏住呼吸，将镊子插进伤口。
那一瞬间，冷子柒的手指狠狠攥紧衣角，汗珠顺着鬓角一颗颗往下掉。
空气里只剩下冷子柒和苏陌低哑的呼吸声，和金属扯开皮肉的细碎声。
“出来了......”
苏陌把弹片扔到一旁打到了铁桶，叮当一声脆响。
血又开始往外涌，苏陌连忙用纱布按压，可很快发现不对。
伤口太深太长，血根本止不住。
“子柒，”苏陌的声音难得带了一些慌张，“伤口要缝合，但我没有针线。”
“我知道，”冷子柒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又笑不出来，“苏陌，听我说。”
“先压着.......别让血流出来，纱布叠三层，用力一点。”
苏陌立刻照做，血渗出来的速度慢了些。
“现在......看包里的那卷胶布，用它固定边缘。”
“然后呢？”苏陌压着纱布，手已经被血染透。
冷子柒抬了抬手指，指向一旁的物资箱：“有止血带，用来拉拢创口。”
“要我绑在伤口两侧？”
“对，拉紧，让伤口闭合一点，不然血压太高，包再多层也没用。”
苏陌咬着牙照做。
冷子柒的呼吸越来越轻，却仍在坚持指导：“对......对了，胶布别贴太死，留点缝隙......让血排出去。
苏陌咬紧后槽牙，手上重新用力。
“好，纱布再换一层，外面再包一圈。”
“嗯。”
随着苏陌把最后一圈绷带缠上，打结，拉紧，冷子柒这才缓缓松了口气，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地上。
“不错，第一次给人包扎就这么稳。”
“闭嘴，”苏陌一边收拾一边瞪了冷子柒一眼，“少说话保持体力。”
冷子柒轻轻笑了笑，手抬起来，虚虚地在空气里摸索，“我说过吧......等拔出来让我亲你一口。”
苏陌面无表情的按住冷子柒的手后同样给冷子柒嘴里也塞了一颗消炎药，“你要是想让伤口再崩开就尽管动。”
冷子柒吞下药片勉强笑笑后倚在墙上开始闭目养神。
屋里终于只剩下呼吸声，苏陌慢慢站起身，走到屋角。
那边散落着些早已风干的稻草和木片，苏陌收集了一些把火生了起来，房子里的温度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苏陌打开手机想联系救援，结果这鬼地方连信号都没有，关上手机在冷子柒和艾文两个伤病号身边守了一阵，看两人呼吸平稳了些，苏陌便起身，摸索着往屋后找去。
破碎的木板后，是一道半掩的地窖门。
苏陌拉开那道门，霉味扑鼻，但她还是弯腰下去，借着外面传来的火光，在狭小的地窖中翻找。
角落里有些旧布包和杂物，苏陌找到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锅，几颗皱巴巴的土豆、一罐被尘封多年的豆类罐头，还有一袋碎米和干面饼。
苏陌蹲在那里沉默了一会。
然后，苏陌拿了锅和那袋大米。
上来时，两个孩子依旧保持那副样子。
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如先前：没有愤怒，没有求饶，只是平静地接受任何发生的事情。
苏陌在那双漠然的目光中站住脚。
苏陌没有解释，也没有多余的话，她回到冷子柒身边，在锅里倒了点水支在火堆上，用火把凉水热了一下后给冷子柒和艾文各自喂了一点。
然后倒入大米开始煮饭。
那两个孩子依旧是抱膝坐在角落，眼睛被火光照的亮晶晶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原本属于他们的锅子和大米，仿佛是两个没有生命的木头人。
等到大米开始咕噜咕噜冒泡散发出米香的时候，苏陌听到了冷子柒的话，“那发炮弹......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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