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屁事！”紫斩魑大吼。
“这个世界其实很糟糕不是么？”赫里莫声音低沉，“人类、龙族、怪物，个体不同的三方紧密纠缠在一块，血与火得以长久地燃烧并持续......”
“不觉得可悲么？哦，因为你还没有亲眼目睹到，但很快的......”赫里莫微笑，像狮子般慢慢地展露血口，“绝望会找上你，孤独会找上你，所有的一切都会离你而去。世界而言是长矛，会捅穿你，留下一个永远淌血、不会愈合的窟窿......你要忍受这份痛苦么？你要做的......难道不是像壮士断腕那般把长矛掰断的事情么？”
“假惺惺地自称为缔梦人......”紫斩魑冷笑,“根本就是个转世不成功的咒禁师，变作厉鬼缠上我了耶？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赫里莫叹了口气，语调惆怅：“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最终会明白的......长矛，就该由我们携手刺向世界。”
“神经话讲完就滚蛋，净是浪费我时间。”
“还没完呢......”赫里莫说。
紫斩魑闻言一瞬间想暴起手撕他了，虽然明知打不过这个似鬼非鬼的不明生命体。
缔梦人手中凭空出现一柄长矛，矛身环绕着紫色的流影，尖端扭曲，不知方向，仿佛每一记突刺都会向四周迸发紫芒。
“本来想给你『命运之矛』，让你带到现实世界里惩罚那位女孩的罪。”赫里莫轻笑，“违背你的意志的......即是罪，都交付你一人审判。”
“罪？”紫斩魑一愣，“说得我好像是古代里的暴君。”
“听着，『叛离之矛』，女孩不是不认可你么？伤了你的心么？你拿它刺穿她的身体，她就是你的人了。”赫里莫的笑容耐人寻味，“同化意志的效果哦，包驯得服服帖帖的，相当于操纵木偶......很有意思对吧？”
紫斩魑点点头。
“带着它去吧......去刺穿她......”他的话犹如魔鬼般蛊惑人心，“是你的人由你摆布，你可以尽情......”
声音戛然而止，缔梦人的眼睛睁大，难以置信地低头。
半截枪杆突破他的胸口，没有鲜血溅出，那柄紫色长矛的大半已经贯穿整个心窝，延伸至背后。
“一直想着这么做。”紫斩魑淡淡地说，“你早点拿出来该多好。”
“欸......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一个红粉骷髅......值得你这番信赖么？”
不知道是不是被刺破心口的缘故，他话语中都带着破碎的漏风声。
“你的东西反过来对你使用，肯定也不起效果了。”他一脸无所谓，“别打师姐的注意，这是最后一次。”
“背叛的滋味......我已经感受到了。”赫里莫的身影渐渐消散，“一样的......他日将翻倍奉还于你。”
紫斩魑不屑一顾，甩甩手:“慢走不送。”
天在破碎海也在破碎，全都化作白花花的泡沫四下翻飞，他沐浴其中，仿佛某种神圣仪式前的洗礼。
他的视野由模糊到清晰，现实世界的一毕一毫重新地浮现......对座的小男孩腮帮子鼓鼓的正奋力地咀嚼蟹腿，旁边的大叔举杯畅饮......一切都是极其自然地发生，但在紫斩魑眼中却显得有所不同。
时间的流速明显不太一样，他和缔梦人交谈了有五分钟......或许是十分钟？而小男孩一根蟹腿能吃的那么久，大叔豪迈畅饮，杯里的美酒也一直没见底......
所以对应着现实世界里，他可能只是眨了下眼睛。
寒雨凝拢起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面无表情的样子叫人摸不清她的心思。
紫斩魑站起，做了个出乎意料的举措，他吩咐服务员去白木柜拿一瓶酒给他，服务员说你想喝点什么？他说我要最贵的，好不好喝无所谓。服务员扭头询问师姐您也要吗，她说也来一瓶，都上威士忌吧，对这位没喝过酒的笨蛋师弟友好一点。
服务员拿来冰桶，取出两瓶冰镇威士忌为他们倒上。
凝结冰露的玻璃杯里盛着琥珀色的液体，倒映着头顶橘黄色的光晕，紫斩魑缓缓拾起一口闷下。
气泡在舌尖化开，喉间有股灼热在流淌，他口腔蠕动，尽情体会那股干涩的苦味。
“师姐，是怎么想的？”紫斩魑缓缓地再斟上一杯。
师姐猛然举杯喝了个干净，看上去有几分女中豪杰的风骨。
“世界上那么多人，你一个个抓他们过来质问，答案会是同一个么？”寒雨凝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牛羊成群，如果你遇到的都是些无可救药的笨蛋......只要还有人支持你，你就无所谓地去做，直至天塌地裂也不要停下。”
“师姐会是那个支持我的人么？”
“我说的不够明显是么？”师姐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紫斩魑打了个酒嗝:“我想要找到那天给我打电话的人，他的话让我很不爽。”
“嗯。”
“我想拯救。”
“好。”
“师姐不问问我想拯救什么？”
“不用说我支持。”寒雨凝撩头发举着手，漂亮的脸庞红霞满天，醉态撩人。
酒足饭饱，紫斩魑来到柜台结账时老板娘最终还是没收他的钱，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酒意上头的两人。
而后他们来到海边，吹着海风醒醒酒。
天海城的夜幕低垂，笼罩着城市间璀璨通明的灯火。
一艘巨大气派的白色邮轮停靠在花天港口，林立的房间远远看去像一个个发光的棋格。
寒雨凝静静地仰望。
晚风吹来，长发飘飘，空气中散发着她身上那股薰衣草和海藻的香气。
紫斩魑捂着脸蹲在一边，感觉头晕乎乎的，嗓子眼直泛恶心。
他有股大吐干净的冲头，顾及师姐在旁边，只好苦着脸忍受。
酒这玩意，他真就不适合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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