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连忙站起身，对着什长憋了个笑脸出来。“什长。”
什长淡淡看了一眼他吐在脚下的醋布，眉头紧了紧。“这醋布制作很麻烦，需要上乘布匹，在醋里浸透，再将之晾晒。如此反复数次，再裹成一团阴干。”
“这小小的东西，背后是多少人的努力。大康刚建立那些年，别说醋布了，连盐巴都没有。”
“捡起来，不准浪费。”
小兵连忙陪笑道。“什长你可吓死我了，这不是什长您给的多么，平日里好吃的吃多了，口味就挑剔了。”
“不过我认错，我这就捡起来，把味儿榨干。”
说着，那小兵捡起布片吹了吹尘土，便当着什长的面放进嘴里。
见什长严厉的神情缓和了些许，小兵这才凑上来问道：“什长，您见多识广，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么？”
什长顿时被这问题给难住了，那么香的东西，他哪里知道是什么，直接摆手。
“好好看着自己碗里的，别想着别人碗里的。”
“他们手里的东西再香，可能给你们分？”
“与其在这里痴心妄想，不如找个时间打上山头，到时候这些都是你们的。”
眼见什长发话了，这些小兵们纷纷低下了头。
打上山头这话说的倒是轻松，可在实际看过地形之后，士兵们早已没有了强攻的念头。
猛虎崖的地势太特殊了。
只有一条很窄的路可以上山，而且坡度很陡，沿途还有不少关卡障碍。
就算有盔甲在身，不用担心山贼流寇的箭矢，可问题是，他们真有力气一鼓作气的打上山去？
光是这路程走上一趟，至少都得一刻时间。
更别提打了。
何况真打起来，就算盔甲能护住要害，也没办法把人身上全部破绽保护起来。
战场上，人的身躯很脆弱，只要被一次攻击击中，基本就等于废了。
何况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里，负伤就等于在阎罗殿前走一遭。
一旦感染发炎，那就只能但听天命了。
他们不愿意真的开战，哪怕有火锅作为战利品，他们也不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
什长见众人眼底没有光彩，也知道打猛虎崖的要求有点过高了，索性再强调道：“咱们现在外出执行任务，能够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等回平康县，我出钱，给你们弄一顿好的。”
见什长都这么大方的发言了，一众小兵心里也是瞬间明了。
看起来只是请客吃饭这一件很简单的事，实际上却要复杂得多。
因为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见过什长如此慷慨。
官兵们吃不着山头上的美味佳肴，只能尽可能的将肚子填饱。
如此一来，那诱人的香味也就不是那么难以让人忍受了。
但肚子不饿，不代表他们就能避免风寒的侵蚀。
今年正是大康动乱爆发的前一年，夏季刚经历长久的酷暑，这个冬天又格外的寒凉。
只是在半个时辰的休整之后，官兵们已经冷得打哆嗦。
……
与此同时的山头上，林凡一个人坐在屋里，通过窗户，远远看向下方的一众官兵们。
“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啊，又臭又硬！”
林凡万万没想到，当初放走罗勇的选择，会变成这种麻烦事。
正当林凡不满自己选择的时候，忽的，两个人走了上来。
是江浣花和江凌月。
江凌月坐在林凡身边，低声道：“仙家可是为下面的官兵发愁？实在不行，咱们打出去便是了。不就是百来号官兵嘛？咱们寨子里有一千人呢，要说战斗力，完全不差他们。”
林凡连忙摆手。“大当家，不是不能打，主要是咱们打这一次的收益太低了。何况打过了他们，到时候平康县若是上奏大康，咱们后面的日子也不好过。”
江凌月咬了咬嘴唇，忽的来到窗户边，对下方喊道：“三当家你进来吧，”
说完之后，江凌月这才重新坐回林凡身边。“我们几个当家的刚会儿商议过了，这次必须要打。咱们上山就是为了不受官兵欺负，现在更没有忍气吞声的理由。”
“仙家你不妨听听我们三当家怎么说，其实我们当初拿下青山寨就是他出的主意。”
“当时也是他说服了我们。”
正说着，三当家快步走进了屋子，他先是对着林凡深深一拜。“见过襄武将军，见过六当家。”
林凡微微挑眉，他被册封为襄武将军的事还未跟人提及过，三当家是怎么知道的？
三当家似乎早有预料，憨厚一笑。“仙家，这段时间除了重要决策的时候，我都不在场，你我互相了解的比较少，还请给我点时间，容我自我介绍一番。”
“我是青山寨三当家，人送外号春哥，本名是林沐春，一般是给寨子出谋划策的。不过仙家到了之后，一直都没有我表现的机会。”
林凡微微低头还礼。
三当家林沐春继续说道：“我一直是负责山寨的情报收集工作，听闻仙家对掩月城有想法的时候，就已经偷偷派弟兄过去盯梢了。”
“至于敕封襄武将军一事，也是意外打探得知。”
“您放心，此事除了我们在坐的四人之外，山寨里还无人知晓。”
林凡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专门盯梢自己的。
三当家微微一笑。“仙家，您在凡间的身份是襄武将军，还是掩月城城首亲手上书请封的。”
“我听送信的使者提起过，上面对您的诗词颇为赞许，您襄武将军的身份很稳当，主要是大康承认。”
见林凡还是一脸的困惑，三当家一敲脑袋。“容我整理一下说辞……大概就是说，现在是平康县县令不懂事，派人来襄武将军的地界惹事。咱们揍他名正言顺！大不了，回头咱们托彦城首给大康送信，说明情况即可。这次咱们动手毫无后顾之忧。”
林凡微微点头，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次开战他完全占理，而且也不用畏惧平康县官兵的身份。
只是……林凡沉默了片刻，还是摇头。“我不想弟兄们有伤亡。”
“对面的都是官兵，日常训练只比我们多，不会比我们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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