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的良苦用心，顾云曦不好去反驳，而她的软弱退让，顾云曦更不能去斥责什么。
为母之情，焉能用言语以评。
罢了，以后不当着她的面骂就是。
顾云曦抬手撑了下地面，踉跄起身，竟然还是跪了约莫有半小时了。
“娘，我知错了，您，别伤心，我保证，以后不再惹您生气了。”顾云曦站在她娘身侧，小手搭在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在云烟眼里，这个女儿是体贴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女儿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无论如何，都是自己拼死保下的孩子，不能任人伤她半分。
擦擦眼泪，看着女儿的双眼，波光粼粼。
醉意楼正常开门做生意，云烟不能一直窝在房里，午饭后，便交代了云曦好好呆着，便下楼去了。
顾云曦可不是待得住的主，等了一会儿也出去了。
“又逃哪儿去？”
“瑾妍？你怎么在这儿？”看着斜靠着门框的瑾妍，顾云曦只能嘿嘿傻笑。
“你娘叫我来的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瑾妍抱胸，笑看着她。
顾云曦顿时蔫了，垂下头，准备转身回屋。
瑾妍拍了拍她刚背过去的身子，“走了，带你去看你娘弹琴。”
“嗯？”
“反正你无聊，你娘只是叫我看着你，没让我把你关在屋里。”瑾妍狡黠一笑。
顾云曦明白过来，她娘的意思绝不是这样的。
“那就，谢谢瑾妍……”顾云曦仰头看瑾妍神色略显阴沉，立马改口，“…瑾妍姐姐～”
“嗯，乖，跟着姐姐有糖吃。”
……这句话古人就流行了？
依旧绕过回廊，瑾妍带着顾云曦上了一层楼，“这儿不会有人上来，也不怕遇着谁了，出来透透气，也能听见你娘的琴。”
瑾妍席地而坐，拉着木栏杆，顾云曦也学着她的样子坐下。
白日里清净些，听曲的多于寻欢作乐的，琴音缓缓，侵入人心。
顾云曦凝神，这首曲子，不就是上午在薛五爷那里弹的影安行？难不成这曲子有何意义？
“瑾妍姐，你知道这首曲子吗？”
“知道，渝水镇谁不知这曲子呀，影安行，不过你娘很少弹的，今儿算他们有耳福。”
“这曲子有什么意义吗？怎听得那样悲？”
“不知。至于悲切，我倒没听得太出来，我不懂音律，拳脚功夫还差不多，反正听他们说你娘就这曲子妙极，曾有人出价十两银子请你娘弹这首曲，你娘给拒绝了，不知道为什么。”
顾云曦觉着里面定有故事，不再多问，安心听曲。
外头忽的一阵喧闹，叫喊议论混成一片，与屋内之静格格不入。
“又怎地了，镇上这两日还不得安生了？”瑾妍从地上爬起来，嘴里碎碎念着，走到窗边，往外瞅，“唉，都干嘛呢，这？”
街上人群簇拥，也不知发生了啥。
二人在四楼，一楼大堂里的人自是也听见了，云烟也因此断了琴音。
有好事之人立马跑了出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匆匆跑回来，一嗓子便嚎开了，“周万全死啦！”
“什么？！”
饶是那些淡定嗑瓜子儿的人也坐不住了，昨天才闹一场，今儿人就没了，一哄而散，都跑去看热闹了。
听到消息，楼里上上下下都震惊了，说到周万全，必定想着云烟母女。
瑾妍拉起顾云曦，“走，先回房，你娘肯定会回屋了。”
云烟姑娘可不爱凑热闹。
二人刚坐下，云烟就推了门。
“娘，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顾云曦装作不知，一脸无辜。
“外头出了事。”
“何事？”
云烟倒水的手一顿，奇怪地偏头看她，未言。
饮下一杯茶，饮尽，却不放杯子，杯沿触着红唇，若有所思。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饶是这小镇也能热闹一阵，小镇的东头逢四逢九有夜集，附近村子都会赶来热闹一趟。
今儿是八月初九，早已入了秋的天气已是一日凉过一日，再过些时日，便是中秋，此时出来采买更是赶上时候，今天的夜集也可谓热闹非凡。
自然，镇上唯一的青楼也是非同往日。热闹的喧哗一浪接过一浪，白日的寂静烟消云散。
这样的日子，可缺不了琴声绵绵，舞姿窈窕。
妈妈不在，作为头牌的紫雪一副占山为王的气势，招呼着，倒也有条有理的，不过，就是没让云烟上台。
打发了云烟端茶倒水去。
有美人倒酒，那些个酒客哪里忍得住不动手脚，云烟在楼里混了这么些年，也不笨，懂得如何脱身，刚端着酒托盘逃过一人，正面，却碰上了涵叶。
“没见着那边还有人要酒吗？懂不懂规矩？”涵叶惦记着那一巴掌，怎也不会轻易放过，趁着妈妈不在，不留痕迹便好，这软柿子可不会告状。
云烟没反驳，回头朝那边望了望，一个喝得不知东西南北的男人胡乱嚎叫，不想理会，作势要走。
“不会去陪着啊，一个妓，位置又能高到哪里去，哼。”涵叶慢慢走近她，附在她耳边，“没准儿，还不如我这个丫头呢，至少，干净。”
低沉的阴笑，满是不屑，缓缓直起腰杆子，扬起下巴，使劲撞过云烟的肩头。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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