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入了秋季。
太医说宸贵妃或许就在这一个月之内发动了，云妃看着外头的落叶，内心愈发凄凉。
李妃照常来寻她，却带回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如姐姐所料，皇上虽然做得隐蔽……但确实是在做这些事情。”
云妃听完，额间紧了紧。
能做什么事情，就是为着封妃的事了。
“我身边一位宫女和司珍坊的女官是同乡，前些日子送了点家乡糕点过去，却见她正在忙活。”
“百般打听才知，如今司珍坊上下都在备着皇后凤冠，连司衣坊那也在绣着喜服凤袍……是依着宸贵妃身形制的。”
云妃闭了闭眼，“陛下……终究是铁了心要封她为后？”
她出生于书香门第，断然没有听立和亲公主为后的事情，此举无异于混淆皇室血脉，自此以后，大堰皇室皆是混有北羌人的血脉。
“陛下当真是失心疯了么？”云妃咬牙切齿道：“立谁……也不能立她，她可是北羌公主，朝臣那一关又要如何过去，难不成还能宣布她不是北羌人？”
李妃哽住：“陛下确实有这个打算，御书房的小禄子与我有些交情，倒是提起过……陛下打算让宸贵妃认肃王夫妇为父母，还随肃王妃的姓……”
“荒唐，简直荒唐至极！”云妃深吸一口气，“她可是北羌人。”
李妃心如死灰：“这可说不准……若陛下真有意，宸贵妃不是纯正的堰人，也得说成是堰人……毕竟她生得便不像是北羌人……”
“不过我倒是又听说，陛下准备延一延封后的事，但那日好似在御书房召见了什么宫外的人，心绞不已，很快就确定下来要封宸贵妃为后。”
这就是稀奇了。
云妃还真想不到有什么事能够让陛下心痛的。
难道陛下先一步知道宸贵妃是细作了？
又不大可能。
要真知道她是细作，宸贵妃不应当现在还安稳着，早就下狱了。
“我也是觉着稀奇着呢。”李妃叹一口气，“还是小禄子说的，那日连刘成都长叹短嘘，嘴里直说着‘没见过这般凄惨的主子’。”
那就不是说细作的事情了。
凄惨，一个公主又能凄惨到哪里去。
云妃冷哼一声。
“那日陛下还安置了个人到瑶雪宫去……那地方可是个闲差事。”
只能是这个人与陛下说了些什么，让陛下既心疼宸贵妃，还急着立后了。
云妃忽然沉默下来。
“你说……她们和陛下讲的事情，宸贵妃知道吗？”
李妃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她肚子里的虫子，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云妃想了很久。
现在宸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她就要被立后了……那时候想要再怎么样，可就难了。
“不如赌上一把吧。”云妃冷然道：“我还在宸贵妃身边留了人……也该派上用场了。”
李妃吓了一跳：“当真这么冒险？”
云妃此举，莫不是想故技重施？
云妃道：“必须冒险一把，如今无路可走了。”
……
关雎宫。
乌云和青萝坐在窗边，一遍又一遍地叠着小孩子的衣服。
凝霜在一旁撑着头看她俩，觉得颇有意思。
“怎么瞧着你们比我还激动一些？”凝霜笑着说：“好像是本宫怀了孕吧。”
“待孩子出生，关雎宫可就热闹了。”青萝说：“该为皇子挑选乳娘，估计陛下和太后那也会派一堆人照顾小孩子。”
当真是热热闹闹。
接着还有满月宴、抓阄，皇子公主十四岁出宫建府，确实是会热闹好长一段时日。
乌云忽然停了动作：“说起来陛下最近正忙一些什么？怎么甚少来关雎宫了。”
凝霜倒是找刘成打听了，好像是南阳公那儿有谁撑不住要招供，接着就是黄河水患……派去救灾的官员竟不作为。
大水过后便是瘟疫，那处自然少不得一些什么。
所幸萧时衍有远见，命当地知州加以控制，瘟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会外溢。
还派了御医前去，只待将百姓救治了，一切便可以恢复正常。
但那钦差一下去，便干了好些大事。
先是谣言四起，百姓之中传言这是萧时衍为了限制自由，才将他们困于城中，乃至骨肉分离。连城外未患病的百姓也议论纷纷，说是城内早就尸横遍野，满地尸山。
钦差大臣不加以控制，竟然还一把火将患病的百姓给活生生烧死了。
帝王震怒，下令派人捉拿追杀。
连萧岳最近也忙着。
那钦差……偏生又是萧岳旧部门生。
凝霜倒是挺着肚子，大义灭亲了一回，将此事告诉了萧时衍。
至少能够确定，萧岳如今谋划是愈发得大了。
为了权势，不惜烧死一城的百姓……再是如何，凝霜也断然不认同他的作风。
见凝霜看着窗子渐渐出神了，青萝忽然犹豫道：“奴婢倒是听说……陛下最近安置了个人到瑶雪宫去。”
乌云眼睛一瞪：“你在主子面前说这事？压根是莫须有的事情，不要瞎说！”
也是偶有听闻，不知是安置了谁，最近陛下又不来关雎宫……他可是实打实禁欲了十个月，就怕是……养了其他人在宫里。
青萝自觉失言，慌忙跪下。
“无妨。”凝霜收回目光，因为有孕，下人自然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她还是头一回听见这种事情。
当然，她也不相信萧时衍会干出这种事情。
凝霜看着地砖想了很久，没忍住，还是问了：“所以是藏了谁？”
乌云摇头：“我也不知道。”
傍晚的时候，凝霜吃过晚饭，命两个宫女搀扶着自己出去散步。
大抵是快生了，身子愈发笨重，走路也慢悠悠的，后头还有一群宫女跟着，小心侍奉。
不知为何，几人走到了瑶雪宫前。
凝霜看着宫门上挂着的牌匾，一时沉默。
青萝劝道：“娘娘，天快黑了，不如我们回关雎宫吧。”
乌云也劝：“这瑶雪宫也没什么可看的，还是先回去吧。”
凝霜久久没有说话。
她突然往前走去：“无妨，我去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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