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青雀觉得呢？”圣上欣慰地看着儿子。
“阿耶，孩儿觉得小苏大人说的有理，关中人口密集，若能减少养羊数量，倡导百姓养猪，能节省不少耕地。”
李泰兴奋地说着，这是他自己独立思考的，不是简单的附和。
“嗯，那阿耶再交给你一件事，写一份推广生猪饲养的奏折，年后大朝会上讨论！如何？”
圣上想看看这个儿子议政能力如何。
“是，阿耶！”李泰抱着他爹欢喜应下，十足的乖巧宝宝。
“阿耶，孩子还带了一本书回来，你看看！”李泰又给父亲献宝，将新式书学书拿出来。
圣上接过书，慢慢翻看。
开始不以为意，虽然奇奇怪怪，但都附有说明，看得懂那些符号表示一、二、三等。
再看到后面的运算，横式、竖式，多位运算的加减乘除，以及应用题。
圣上倒吸一口气，学会此书，不单是战事中粮草调集，日常的修筑城墙、河流堤坝等各种物资调配简单轻松。
连算盘都可以省去，一根木棍在地上便能运算。
而且以此符号做账，一目了然、清晰，收支两条线的表格。
“嗯，这书不错！挺适合户部、兵部用。”圣上看看书是雕版印刷，“此书在岭南官学普及？”
“只有梧州，小苏大人给高明提议农学院、工学院开设此课。”李泰没有抢功，实话实说。
“嗯，这是个好主意！”圣上点头，儿子们渐渐长大，有独立见解，很好！
见儿子眼中亮晶晶，似乎还有话没说完，“还有啥？”
“阿耶，你没去将作监看冶炼，大风箱一拉，炉火亮的耀眼，远远站着热浪滚滚…”
李泰把在冶炼场发生的事儿讲给父亲听，太震撼了，加入焦炭、石灰，就能大幅缩减冶炼时间，出铁量提高。
还有炼钢炉，与冶炼高炉并连，省时省力省燃料…
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如同飞升，打破以往认知，李泰滔滔不绝，把苏樱所说的原理原样复述。
往日课业不外是修身养性，无外是修养君子品行，如何做一个德行俱佳的好皇子。
但今日谈论的全是科技、民生、教学等，推动国家强大、发展的各行各业。
李泰的话特别多，圣上饶有趣味听着。
“阿娘，快尝尝！”立政殿李承乾端出一碟子山楂糕。
不满三岁的雉奴、五六个月的城阳都早早睡了，不然必定要来抢吃的。
长孙皇后看着精美、诱人的山楂糕，目光温柔、赞许，却没有伸手去拈。
而是问：“你阿耶那里可有？”
“有，青雀去送！长乐、豫章那里都有！”李承乾拈起一块，递到母亲嘴边，“阿娘快吃！”
“你这孩子！”长孙皇后笑着接过，轻咬一口。
长子是夫妻俩花费心血用心栽培的储君，不知为何，长子跟自己亲近、随意，在丈夫跟前，却拘谨不自在。
这样可不行，影响父子间的情感交流。
倒是次子会哄人，会撒娇，颇得丈夫欢心。
长孙皇后心中暗自叹气，隐隐担忧，怕再现杨广与杨勇的故事，更怕玄武门之变再现。
长子尽孝，先想着她这个母亲，她高兴、欣慰，却又担忧。
按理，长子该先去两仪殿，结果却是次子去！
长孙皇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风声鹤唳。
“阿娘，这里有本书，孩儿觉得很有用。”李承乾奉上数学书。
长孙皇后默默翻看，不住点头，“小苏大人编撰？”
“正是！母亲打理账目颇多，若用此法，能轻省不少。”李承乾温声细语道。
母亲操劳、消瘦，他看在眼里，一心想为母亲分忧。
看到这本书时，他就想到让母亲手下学会，让母亲从繁琐的杂务中抽出身来。
“高明有心了！”长孙皇后怜爱地拍了拍长子肩头。
“阿娘，今日见到岭南女子官学几位女先生，形容举止皆有度！不若请来教长乐、豫章她们新数学？”李承乾提议。
“嗯，待年后吧！还要教桑蚕之事。”长孙皇后道，继而转过话题，“听闻卢侍郎家老夫人上门求苏府？”
“几时的事儿？孩子竟不知？”李承乾吃惊。
愤慨道：“今日在苏府，未曾听闻，昨日大朝会，阿耶贬谪了卢侍郎。
今日他家老太太便出马？这卢家忒虚伪！
当初便是这老太太出马，苏家才应下这门亲事！
苏家流放，卢家追着退婚，还羞辱小苏大人，不见这老太太身影。
卢侍郎遭贬，她不装聋作哑了，今日便上门拜访！这卢家断断进不得！”
“你这孩子！”看着长子义愤填膺，长孙皇后好笑。
一向自持稳重的长子难得有如此大的激烈情绪。
“本就是！人老成精，那卢老太太精着呢！卢家无损，她一动不动稳如老狗，这卢家有损，立马出山！
说起来，真该感谢当初卢家退亲。
不然小苏大人就真真可惜了，嫁进虎狼窝，被磋磨一辈子！朝廷白白损失一个人才！”
站在帝王、储君角度，李承乾更希望苏樱为朝廷所用，而不是囿于后宅做普通妇人。
“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他卢家不配拥有小苏大人！”长孙皇后道，“她若是男儿该多好！”
若是男儿，不用被婚姻束缚，甚至婚姻是助力。
可苏樱是女子，一旦成婚，十有八九得脱下官袍，宅居后院，相夫教子一辈子！
母子俩絮絮叨叨又聊了一会儿才告退，明日年三十，还有一场盛大宫宴。
“娘娘，早些安歇！”贺兰蓉蓉见皇后坐那儿愣怔发呆。
“嗯！”皇后起身，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娘娘因何叹气？太子殿下如此孝顺！”贺兰蓉蓉不解。
这几日太子殿下鲜活、灵动，不似往日沉闷，真正有了这个年龄段孩子该有的状态。
“高明是个好孩子！”长孙皇后笑道。
想说什么又摇头笑笑，慢慢来，再长大些就好了。
目前来看，高明这储君当的不错，参政、议政，有眼光、有格局，处理政事也有模有样。
假以时日再磨练磨练，将来应该是位明君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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