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孝岚脸颊通红,张了张嘴,娇嗔一声,便挨着殷淮安落座。
云落在旁服侍用膳,何孝岚关怀道:“你受了风寒,还是回去歇着吧。”
闻言,殷淮安眉一挑,不动声色看过去。云落看了一眼殷淮安,行礼说道:“多谢夫人关怀,奴婢吃过药好多了,药寮那边也说奴婢再吃两副药即可。”
云落服侍殷淮安多年,主仆二人的对话不用明说也明白。殷淮安一敲桌子,说道:“你回去歇着吧,天冷,药得趁热喝才好。”
云落了然,见过礼便退下。她去到药寮,将煎药的东西收拾好,带着去到别院。
慕容怀月正窝在躺椅上昏昏沉沉的,听见外头有人说话,便起身出去,一瞧,竟然是云落过来了。慕容怀月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来送煎药的家伙什儿,将军说天冷,怕弄玉来回取药,万一药冷了失了药效可就不好了。”云落话回得妥帖,让慕容怀月心下一热。
“进来坐吧。”
弄玉将煎药的东西放到小厨房,端着一壶热水回到房中,边为她们倒热水,边说道:“姑姑,除夕能给我们留些烟花吗?”
云落说道:“当然可以,不然在别院过年也太冷清了些。”
“那就多谢了。”慕容怀月温和说道。
云落看她,多日不见,人不仅消瘦了不少,精气神也愈发差了。现在的慕容怀月虽说和顺有加,但眉眼间的浓愁格外让人心疼。
云落不敢多留,起身说道:“府中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还望小姐好好照顾好自己。”
慕容怀月双手捧着茶碗暖手,见云落要走,纠结半晌,还是没敢问殷淮安的近况,只是让弄玉好生送云落出去。
两人一走,房中只剩她一人,慕容怀月用巾帕遮住嘴咳了起来。大婚那日她受了风寒,一直没好利索,这两日高热虽然退了,但是低烧不断,而且一入夜就咳嗽。
喝了半茶碗温水,她到内室里躺下,又昏睡了过去。一天十二个时辰,她有大半时间都在睡着。
浑浑噩噩中,她隐约感觉床榻边似乎有人在盯着她,勉强睁眼瞧过去,内室昏暗,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人影立在床边。
心头猛地一坠,她瞪大眼睛、捂着胸口一下坐起身,缠着声音问道:“是谁?”
那人影不说话,只是俯身靠近她。
“弄玉?是你吗?”慕容怀月想要下床,眼前一黑,跌回床榻上咳嗽着。
人影见她如此,终于开口道:“怎么每日喝药,身子却还不见好?”
熟悉的声音,慕容怀月喘了口气,抬头望去:“你怎么过来了?”
殷淮安并不说话,走到屏风外拿了支蜡烛折回内室,有了烛火,慕容怀月这才看清殷淮安的神情并不好。
就这么一瞬,她整个人紧张起来,双手扣着被子,小心翼翼抬眼看着他。
借着光线,殷淮安上下打量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蹙眉问道:“几日不见,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慕容怀月不解,低头瞧瞧自己,又抬眼看去:“什么?”
殷淮安不答,只是往外间走去,说道:“过来吃药吧。”
慕容怀月下床到外间,看着桌上的药问道:“弄玉呢?”
“在小厨房收拾药渣。”
慕容怀月点点头,一勺一勺将药吹凉、喝下。殷淮安在旁边托腮看着,有些恍惚,慕容怀月人愈发消瘦,显得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更大、更动人。
慕容怀月吃完药,又吃了两颗蜜饯,便干坐着不知说些什么。殷淮安不说话,她也不敢开口,本来两人之间隔阂深重,眼下殷淮安又成了亲,加之二人多日不见,她生怕说错什么话惹恼了殷淮安。
坐着有些冷,她缩了缩肩膀,垂下眼。殷淮安发觉,起身拿过一旁的披风给她披上。
“多谢。”慕容怀月下意识一笑。
又是一阵安静。
慕容怀月暗下决心,谨慎问道:“有些晚了,你不回去吗?”
殷淮安眉一挑,不说话,只是看她。
慕容怀月赶紧解释道:“你不是成亲了吗,这个时辰有些晚了,你回去早些歇息吧。毕竟到了年下,你应该挺忙的。”
“没什么可忙的。”
“……好吧。”慕容怀月垂眼,瞥见披风上的牡丹,蓦地,又想起初雪那日,殷淮安因为这件披风将她错认成秋月明。她心底苦笑一声,大概猜到了殷淮安今夜前来的目的。
见殷淮安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双手绞着衣角,艰难开口:“你……你今晚、要留在别院吗?”
殷淮安眼底一沉,不悦道:“怎么?这是你在凤凰楼学到的东西吗?”
慕容怀月脸色惨白,她抖着毫无血色的薄唇,断断续续说道:“不、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慕容怀月嗫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低下头,心口处传来的阵痛让她呼吸困难。她扶着桌边慢慢喘息,半晌,才说道:“抱歉,我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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