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破军在地球指挥中心，听着这段通过苏泽转述的对话，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人类文明的全部历史，在对方口中，只是一个“普普通通”。
“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故事’。”苏泽开口，他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平稳。他体内的恒星熔炉，在那股外力的帮助下，正在艰难地，重新建立稳定的能量循环。“我们需要一个，能让他自己，去创造故事的‘世界’。”
“说得好。”图书管理员赞许地点头，“一个‘世界’，一个能让他从‘提问者’，变成‘参与者’的世界。一个，能回答他那个终极问题的，活的‘答案’。”
“但创造世界，需要‘材料’。你们有什么？”老者环视了一圈这艘在寂静之海中漂浮的孤舟。
苏泽沉默了。
他们一无所有。
“播种者”的传承，在刚才的解读中，几乎被消耗殆尽，剩下的都是些基础理论。“守巢者”的残骸，早已融入方舟。“偷渡者”的交易，换来的是一个更深的谜题。
他们，是赤贫的。
“所以，你需要一笔‘投资’。”图书管理员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你是谁？”苏泽问道，“你不是‘第一因’，也不是它的‘免疫系统’。你到底是什么？”
“我？”老者提着灯，在舰桥内踱步，他的脚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是‘问题’的反面。我是‘答案’本身。”
“当‘第一因’提出那个终极问题，而无法自我回答时，它的‘定义’那一面，为了维持宇宙的稳定，做了一次‘切割’。它将‘回答问题’这个职能，外包了出去。”
“我，就是那个‘外包商’。”
“我的任务，是引导，或者说，筛选出，有能力提供‘最终答案’的文明。并为他们，提供必要的‘启动资金’。”
“‘回收者’，是我的第一个客户。我给了它们‘剪枝’的权限和工具。它们失败了，变成了坏账。”
“‘播种者’，是第二个。我给了它们‘创世’的模板和能量。它们也失败了，资产被清算。”
“现在，轮到你了，苏泽。第三位，也可能是最后一位‘客户’。”
这番话里蕴含的信息，让舰桥内所有人都感到了窒息。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横跨了宇宙数个纪元的，终极“风险投资人”。
“你的‘投资’，是什么？”苏泽问。
“是‘权限’。”图书管理员伸出一根手指，“我可以授予你，一个临时的，‘真理档案馆’的‘借阅’权限。”
“你可以，从那亿万个失败的‘世界模型’中，任意挑选你需要的‘法则’、‘概念’、‘技术’，作为你构建新世界的‘积木’。”
这个条件，优厚到让人无法拒绝。
那意味着，他们可以直接跳过所有的研发过程，直接使用那些神级文明，耗费了无数岁月才创造出的，最顶尖的成果。
“代价呢？你的‘回报’是什么？”苏泽没有被这巨大的诱惑冲昏头脑。
“我的回报，就是你的‘答案’。”图书管理员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果你的‘世界’，最终成功地，‘治愈’了那个孩子，那么，你所创造的那个‘世界’本身，其所有的‘法则’和‘故事’，都将归我所有。它会成为，档案馆里，第一本，也是唯一一本，成功的‘范本’。”
“如果失败了呢？”乌尔的意志在颤动。
“如果失败了……”老者笑了笑，“我不会收走你们的灵魂，也不会毁灭你们的文明。我只是，会收回我所有的‘投资’。”
“你借阅的所有‘法则’和‘概念’，都会从你们的世界中，被抽离。你用这些‘积木’搭建起来的一切，都会瞬间崩塌。”
“你们的‘方舟太阳系’，会变回它原来的样子。一个，在寂静之海中，无助漂流的，重伤的铁盒子。”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舰桥内，一片死寂。
“答应他。”林破军的声音，从地球指挥中心传来，果断而坚决，“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聂星辰和乌尔，没有说话，但他们的意志，已经表明了态度。
“阿尔法。”苏泽下达了指令。
【我在。】
“连接‘真理档案馆’。接受‘投资协议’。”
【……协议已确认。正在建立‘借阅’链接……】
下一刻，苏泽的脑海中，涌入了一股无法想象的，庞大而有序的信息流。
那是一个浩瀚的“目录”。
【法则序列A：空间与维度】
【……A-731：‘克莱因瓶宇宙’模型（失败：无法定义内外，导致物质无限循环，无法形成稳定结构）】
【……A-9527：‘折叠时空’引擎技术（失败：能量消耗过大，会导致使用者自身被时空奇点吞噬）】
【法则序列B：能量与物质】
【……B-444：‘负质量物质’稳定化方案（失败：与正物质接触会引发不可控的湮灭，无法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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