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济苍平复了心情，看秦苦远的眼神多少还带着点怒气。
倒不是真的有多生秦苦远的气。
他其实能够理解秦苦远的心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人可能都难以接受。
但刚刚的表现真的不够成熟。
或许也是自己对这小子的期望太高了吧。
尽管他在平日里展现出了超出同龄人许多的心性，但终究只是刚满十八岁不久的孩子。
就算是在千面族监牢的高压环境下长大，可能还是缺少了人生的阅历。
之前的情况，正主都还没有答话，你就想代替别人的想法。
这是在严重干扰别人的自主判断。
哪怕你是出于好心，你的行为也会影响到别人思维的自主性。
长此以往，若是让人产生依赖怎么办？
失去自主思维的思考，如何能在这乱世之中存活下去呢？
是与不是，且置勿道。
他人的自主选择不应过多干涉，人只有通过选择才能看到自己的本质。
济苍的要求或许过于苛刻，但他认为这是必要的。
无论是对秦苦远，还是陈胜男。
现在的苛刻，总比日后可能因此遭受到的苦难来得好。
秦苦远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也慢慢恢复了冷静。
自己确实太过急躁了，不过内心的看法依然没有改变。
济苍心神稳定下来后，继续补充道：
“不过，一旦承受住痛苦的考验，真气的品质能够得到质的飞跃。”
“肉身和灵魂强度都能够得到提升，这就有了越阶作战的基础。”
“一切的前提，都是要经受住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精神上的痛苦尤其难熬。所以，一切得看你自己的选择。”
说完，济苍不再干涉，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陈胜男。
秦苦远即便心里再不愿，此时也不好说什么，一切得看胜南姐如何作选。
然而，陈胜男并没有作太久的思索，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拱手至眉，推手躬身，停留在了一个大角度的位置。
“济苍前辈，我愿意这样做！”
“请您教授我功法吧！”
“丫头，起身吧，不用向我这个老头行礼的。”
“反正，我也不算是个活人了。”
平淡的话语，似乎济苍并不在意自己只有灵魂残留的这件事。
然而，这在秦苦远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师父怎么会不在意呢？
只是在他看来，有些事的重要性要超过自己的生死。
就在济苍准备传授功法时，房间内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济苍，你的方法就先放一边吧。”
“是谁！”秦苦远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眼眸淡金光泽流转，护体神功自行运转，五指并掌，一掌横放胸前，一掌立直向外。
赫然是大摔碑手的防御动作。
他警惕地四处张望，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在靠近房门的一侧，一道青袍身影缓缓浮现。
尽管只见过一面，秦苦远还是认出来了这个人的身份。
执法队队长，杜五难！
可是，他怎么直接来到这里的？这一路上没有被发现吗？
他来这里做什么？会不会连累到我们？
须臾之间，秦苦远的脑海之中闪过了许多念头。
若不是济苍曾经说过杜五难值得信任，他现在说不定会直接和杜五难对峙。
而不是像现在，渐渐放松了身体。
当济苍听到那句‘指责’时，就有一具身影在他的脑海中勾勒了出来。
看清来人后，他漂浮着的灵魂微微颤动。
“老神......呃，杜...五难，真的是你吗？”
陈胜男也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只是她对杜五难还保有比较重的戒心。
很多人，很多事情，还是要亲眼去见证，才能够判断。
他人的言语终究只是营造一个粗浅的印象，不一定准确。
这也是她的处事原则。
听到济苍的问候，杜五难顿了顿，随即洒脱地一笑。
“老光头，咱俩这么生分了吗？”
话语深处，隐藏着丝丝苦涩，只不过被笑容掩盖住了。
熟悉的称呼响在济苍的耳畔，济苍的思绪仿佛被拉回到遥远的曾经。
同样的两人，却相隔了五十多年的时光。
济苍神色动容，似乎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老神棍，你都老成这样了！”
两人对视着，各自眼神中都蕴含着太多太多的内容。
但是此刻，两人仰天大笑。
在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有历经千帆后的释然。
两人各自憔悴天涯，故人相遇情依然如故。
不约而同地，两人的脸上划过一道晶莹的泪珠。
是啊，杜五难更老了，济苍仍然是五十年前的样子。
真是，谁知日月相催促，此度见君成老翁啊。
老友重逢，自然是一番感人肺腑的寒暄。
还好这个房间被两人联手施加屏障，要不然可能早就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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