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顾燕宁脸上还带着一点宿醉后的迟钝，她思考了几秒，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
陈恪那辆摩托车还算显眼，她没用多久就发现了楼下那两个面对面站着的熟悉身影。
顾燕宁揉着发胀太阳穴：“……上来吧。”
陈恪得意地对叶思柔挑眉，当着她的面拿出门禁卡，进了小区大门。
叶思柔跟在他后面，他对小区内的一切都很熟悉，径直进了顾燕宁的楼栋，按了电梯。
他们等在大厅里，面前的电梯屏幕上红色数字在缓缓跳动，叶思柔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的女朋友，是顾燕宁？”
陈恪：“不明显吗？”
叶思柔缓缓转头看着他：“你好像，对我很有敌意？”
“是吗？”陈恪否认，“我没有。”
“我女朋友夜不归宿，我太关心她而已。”
电梯到了，陈恪率先走了进去。
两人没再有任何交流，直到上了楼，披着头发一脸素颜的顾燕宁打开门，她披着一件叶思柔的格子衬衣，里面是昨天陈恪在她的手机上见过的那条睡裙。
低领，深v，束胸，掐腰。
陈恪隐晦地瞪向叶思柔。
叶思柔迎着他的目光，转而茫然地看向顾燕宁。
顾燕宁轻咳了一声，“我饿了。”
陈恪浑身的刺瞬间收起来，迈进屋内，把他手上的口袋放在餐桌上。
“庄记的水晶虾饺、瘦肉粥，还有石杨路的燕窝羹……”
他一一摆出来，然后问顾燕宁：“你想吃哪个？”
叶思柔手上的塑料袋勒得她手指有些痛，她这时候才明白，陈恪说的“吃不惯”是什么意思。
她也终于确定了，陈恪对她的敌意不是错觉，他就是在他面前炫耀，炫耀他比她更熟悉顾燕宁，更会伺候她。
真是幼稚，燕宁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男人？
自己以前也是瞎了眼吗？竟然没发现陈恪有这样小人得志的一面。
她暗暗咬紧了后槽牙，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紧紧盯着餐桌边的两人。
顾燕宁在椅子上坐下，把头发别到耳后，转头看过来，“思柔。”
她微笑着说：“过来坐呀。”
叶思柔在陈恪刀子一般的目光中走过去坐下。
顾燕宁接过她手上的袋子，拿了一杯豆浆放在自己面前。
又夹了一只虾饺，放在叶思柔碗中。
“这个好吃的，你尝尝。”
叶思柔扬起笑容，“嗯。”
“你们认识过了吧？”顾燕宁指着陈恪对她说，“这是我男朋友，陈恪。”
叶思柔点了点头。
顾燕宁又向陈恪介绍：“我的好朋友，叶思柔。”
陈恪对叶思柔扯出一个不太真诚的笑笑。
叶思柔在顾燕宁看不见的地方回了他一个白眼。
她才不怕他，他算什么，男朋友？
燕宁还有个未婚夫呢，照样排在她后面。
燕宁昨天晚上亲口对她说过，她是这个世界上，她最喜欢、最依赖的人。
陈恪坐在顾燕宁另一边，把她吃了一口的燕窝接过去，用她的勺子继续吃。
自然的亲近。
叶思柔咬着虾饺瞪他。
身边两个人默默的眼神交锋，顾燕宁只当作没有察觉，一顿早饭，只有她一个人吃得开心。
吃完了，她进卧室去换衣服，陈恪在外面收拾餐桌，叶思柔进来，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吞吞吐吐：“燕宁。”
“怎么了？”
“你男朋友……”她咬了咬唇，“其实，我认识他。”
“哦？”
“我们以前，是邻居，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一个人生活，性格有些孤僻，这种人，你知道的，很容易走极端。”
“我有些害怕……我是说，他知道周京墨的存在吗？”
叶思柔一脸担忧，“他会坏了你的大事的，燕宁，找个男人玩一玩没什么，可是他并不安全……”
“扣扣。”
突兀的敲门声骤然响起，陈恪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燕宁，好了吗？”
顾燕宁没有理会他，笑着回答叶思柔：“他知道。”
“他知道？”
他连她都无法忍受，却能够忍受周京墨？
看着叶思柔一脸不可置信，顾燕宁说：“放心，他很听我的话。”
“思柔，”她凑近她一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和周京墨不过是利益结合，我玩我的，他玩他的，这是我们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
“所以，你不要有任何负担，周京墨只要动动嘴皮子抬抬手，你就会得到最好的机会，我不希望你错过。”
她那双猫一般漂亮的圆眼睛望着她，“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得到更好的，你明白吗？”
叶思柔心头一震，在她快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人这样告诉过她，原来她可以不只是傻傻地善良、笨拙地努力，而是要利用可以抓住的一切，去争去抢，出人头地。
从来没有人这样为她着想，为她铺路，顾燕宁，她怎么能为她做了这么多。
她深深地望着顾燕宁的眼睛，“我明白。”
卧室门打开，陈恪和叶思柔面面相觑，他面色不善，叶思柔却不愿意花费精力和他计较。
他算什么？
燕宁玩一玩而已。
她主动让开，顾燕宁把包递给陈恪，他一只手接过，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
“我们走了。”顾燕宁在门边对她挥手。
叶思柔看了一眼他们十指紧扣的手，笑眯眯地眨了眨眼，毫不畏惧地抬头望向陈恪。
意有所指地说：“玩得开心，燕宁。”
顾燕宁笑得十分甜蜜：“你也是。”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口袋里的手机恰好开始震动，叶思柔拿出来，看见来电显示上的名字。
来得可真巧。
她握着手机，等铃声响过半，才不急不缓地接起来。
“周京墨。”
那头的人轻笑一声：“不躲我了？”
叶思柔调开走廊上的监控，看见顾燕宁和陈恪等在电梯前，依旧手挽着手，两个人贴的很近。
周京墨一直在说着什么，她根本无心听，紧紧盯着监控。
直到两个人进了电梯，门合上，再也看不到。她才应付电话那头一句：“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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