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诛心,等于把通敌嫌疑拍在桌面上。
萧庭安脸色微变,却很快恢复如常,冷冷瞥了一眼裴文仲,直呼其名:“裴文仲,孤敬你是三军主将,但你也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帐内瞬间死寂,裴文仲嘴角抽了抽,此时已经有些后悔,再怎么着,太子也是储君,而他身为臣子,如此大庭广众口无遮拦,往小了说是意见相左的争论,往大了说,那就是大不敬。
他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刚想告罪,却又听萧庭安道:“两国交战,当以大局为重,若因一时贪功而中了埋伏,损失的不仅是我大荣将士的性命,更是整个战局的主动权。”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都督莫非忘了,镇枢院在北乾还有暗探,如今项瞻生死不明,正该等消息传回,再做定夺。”
裴文仲刚刚挤出的笑意瞬间消散,提起镇枢院,想起沈珏那张盛气凌人的脸,他就感到不悦,这是监督者与被监督者无法调和的。
而抛去沈珏不谈,他总觉得太子是在故意拖延,可说的话又偏偏滴水不漏,若他执意出兵,一旦中了埋伏,这「贪功冒进」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更棘手的是,帐中有几名老将,此刻竟也微微点头,显然被太子说动了。
这些人都是南荣军中宿将,有的甚至还曾随武成皇帝南征北战,当初虽不属襄王麾下,但也对他素有敬仰,前阵子的檄文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对萧执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
如今太子搬出大局为重,正合了他们的心思,与其冒险渡河,不如固守南岸,反正北乾水师不如南荣,主动权始终在己方手中。
“殿下所言,也有道理。”裴文仲缓缓开口,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那依您之见,该当如何?”
萧庭安心头微松,刚要开口,帐外却又传来一声拉着长音的:“报——”
萧庭安的话被堵回去,不自觉往帐外看去,裴文仲却已先一步起身,沉声道:“进来!”
传令兵跌跌撞撞冲入帐内,喘息急促,先对着裴文仲抱了抱拳,却又转头看向蔡阙:“启禀都督,东线白沙渡遭乾军水师突袭,焚毁我千料战船两座,走舸十余艘,陈将军请您速速回去,掌控大局。”
满帐哗然,蔡阙更是眉头一拧,上前抓住传令兵的衣领,怒声斥问:“各水寨之前皆有暗哨,又配有重弩防范,陈袭是干什么吃的,还要本督回去掌控大局!”
“蔡将军勿急……”
裴文仲刚想劝告,然而话音未落,又一名斥候狂奔而至,扑跪在地:“都督,西线石牌寨遇袭,敌军约三千步卒,携攻城重弩,陆校尉正在率兵抵御。”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传令兵接连闯入,南岸七处水寨,三处陆营,几乎在同一刻燃起烽火,乾军仿佛一夜之间化身千万,从四面八方同时发起攻击。
帐内众将面面相觑,方才还高涨的请战声瞬间哑火。
裴文仲更是惊疑不定,一把抓过舆图,指尖飞快掠过各防线标记,心中生出一个个疑问,项瞻不是重伤了吗?北乾军不是群龙无首了吗?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攻势,又是怎么回事?
萧庭安同样心中暗惊,当时便已确定,项瞻果然不是真伤。只是他还是不明白,诈伤诈死,本就多用于诱敌深入,可眼下各地同时受到袭击,摆明不是为了诱敌,那他演这一出戏的目的究竟为何?
“难道是为了制造混乱?”这个念头一闪现,萧庭安不禁眼角微颤,当即站了起来,“都督,看来,我们昨夜是中了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
裴文仲猛地转头盯住他,眼神如刀:“殿下此言何意?”
“项瞻昨夜亲至落星滩,中箭坠马,血染征袍,此事做不得假。”萧庭安语气沉沉,“可他既然敢以身犯险,就不会没有后手,现在不是证实了,这各处防线同时遭袭,分明是提前布置好的,就是要趁我军注意力都在落星滩时,一举搅乱全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将,“诸位将军方才还说要渡河追击,若此刻真的倾巢而出,身后这些水寨陆营,岂不平白送给人家?”
话不好听,却又在理,众将哑然,低着头不言语。
裴文仲心中暗骂,但也不得不承认太子看得透彻,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烦躁,转身问蔡阙:“蔡将军,你意下如何?”
蔡阙此时正在气头上,两步跨到裴文仲身边,目光在舆图上的标记点来回游移,好半晌,才压下胸中怒意,沉声道:“东岸水师动向异常,楼船升帆却不列阵,倒像是……”
他顿了顿,没说出「虚张声势」四个字,但眼神已说明一切。
裴文仲沉默不语,他当然看得出这些袭击的规模都不大,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骚扰,可偏偏多处同时起火,让他不得不疲于应对。
更棘手的是,项瞻重伤的消息已经传遍三军,若他此时按兵不动,难免落个「畏敌不前」的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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