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后,晏盈才独自回到了卧室。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雪花落在窗棂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晏盈走到床边,却没有躺下的心思。
她想起了刚才里奈在议事厅里崩溃的样子,又想起了卡尔文教授捧着莉莉安的《疮疡方》时通红的眼眶。
还有约翰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模样,都像是针一样,扎得她心口发疼。
而刚才约翰在议事厅里的每一句话,却更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了她的心上。
“上万人被掳走,不愿意遵从的人,尽数死在了屠刀之下…”约翰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回响。
晏盈闭上眼,仿佛能看见库恩部落的帐篷在火海中坍塌,看见老弱妇孺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可理智又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的冲动。
扎兰说的没错,希克斯部落既然敢偷袭库恩,必然做好了应对陆和联反扑的准备。
“百人对数千人…”晏盈低声呢喃,目光扫向了阴暗的天空,心里满是忐忑。
她不是怕自己出事,而是怕跟着她的同伴们白白牺牲。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泛起了鱼肚白。
晏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推开卧室门,准备去议事厅问问秦老爷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官邸里的气氛却比昨晚更为紧张,同伴们抱着武器匆匆走过,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厨房的方向飘来米粥的香气,却没人有心思慢慢吃,大多是端着碗边走边喝。
“晏酋长!”一个年轻的同伴看到她,立刻停下脚步行礼,“秦老爷子已经在议事厅等您了,说等您醒了就过去。”
晏盈点点头,刚要往议事厅走,却听见楼梯口传来了一阵轻响。
她抬头一看,是赛拉。
赛拉穿着一身深色的劲装,头发束得紧紧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显然是刚回来没多久。
“赛拉?你昨晚去哪了?”晏盈走上前,疑惑地问道。
赛拉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晏酋长,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有要事跟您说。”
她的眼神有些凝重,晏盈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不是好消息。
两人回到晏盈的卧室,赛拉立刻就关上了门,并才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纸条,递给了晏盈,“这是暗探刚传回来的消息,关于瓦西里的。”
晏盈赶紧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是用炭笔写的:“瓦西里已翻雪山,接应者被弗鲁姆哨兵发现,失联,瓦西里独自行动。”
她的手猛地一抖,纸条差点掉在地上:“接应者被发现了?那瓦西里现在怎么样?”
赛拉叹了口气,靠在门框上,揉了揉眉心,“目前还不清楚。暗探说,瓦西里翻雪山时很小心,应该没被弗鲁姆的人发现,只是接应他的弟兄们暴露了,不得不撤回来。现在只能靠瓦西里自己混进弗鲁姆部落,打探消息。”
“怎么会这样……”晏盈皱紧眉头,心里更乱了,现在接应的人没了,瓦西里孤身一人,危险系数又增加了不少,“我们能不能再派些暗探去接应他?”
赛拉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无奈,“弗鲁姆部落最近查得很严,暗探很难混进去。我已经让边境的暗探密切关注,一旦有瓦西里的消息,会立刻传回来。晏酋长,我之所以现在告诉你,是想让你别太担心。瓦西里既然能混进雪山,就说明他有办法隐藏自己,在打探到消息前,应该是安全的。”
她顿了顿,看着晏盈的眼睛,继续说道:“而且,您这次的行动比瓦西里更危险。希克斯部落的人都是亡命之徒,您带着百人潜入,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您得把心思放在自己的任务上,瓦西里那边,我会尽全力盯着,一有消息,我就立刻再派人去接应。”
晏盈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知道赛拉说得对,现在不是担心瓦西里的时候,她要是出了意外,不仅救不了库恩的人,还会让陆和联陷入更大的危机。
“我知道了,”她把纸条折好,放进怀里,“瓦西里那边就拜托你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把他接回来!”
“您放心!”赛拉点点头,刚要开门,就听见门外传来萨丽的声音,“晏酋长,您醒了吗?秦老爷子让我来通知您,队伍已经集结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赛拉冲晏盈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祝您一切顺利。”
她打开门,和萨丽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就又匆匆离开了。
萨丽走进来,看着晏盈的脸色,关切地问道:“晏酋长,您没事吧?是不是没休息好?”
“没事!”晏盈摇摇头,拿起昨晚收拾好的包裹,就快步走出了房间,“我们走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官邸的花园里,百人精锐已经集结完毕。
他们穿着统一的皮甲,手里拿着铁刀和步枪,腰间别着水壶和干粮,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严肃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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