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夙：“凌风知劲节，负雪见贞心，我应该叫你凌风将军。”
夜无寐身上气息如刀霜，对面这人现身，他就本能的觉察到一丝压人的气场，很危险，但又不像是在对他，举起杯子纠正：“本将军叫夜无寐。”
秦夙声调转快：“大仇未报，夜何以寐。”
夜无寐眼里的光如同一条冷针，杀气凶险，手中满满一杯滚茶顷刻泼向秦夙，他挥袖卷起茶水，如急雨惊浪般在萧七七惊慌的视线前一闪而过，在云屏上溅开大朵褐色水花，劲风未落，她回看秦夙钳住他极快伸到腰前的右手，指掌合力捏掉他手下白光暗刃，并指夹碎，眼中有些怒气。
萧七七看夜无寐手都被秦夙捏紫了，指骨咔咔的响，秦夙这娇娇兔，变大力金刚了，要是万一哪天和他干架，都没把握能干赢，她抬手想劝架。
夜无寐却眼中燃起战意，聚气如石，两手齐上，秦夙烦的抓起他手臂就打在他心口上，夜无寐痛的后退一步，头上冒出虚汗，这人武艺非凡，有些服气了：“你是怎么看出我会用暗器对付你的。”
秦夙道：“那是你功夫不到家，留有破绽。”前世在紫薇阁夜无寐是他最好的盟友手下，他的招数他在熟悉不过。
萧七七看他还有疑惑，笑着打圆场：“夜将军，秦夙是我大昭选中的暗影阁主，他很能打。”
夜无寐坐下心服口服：“宣阳公主你这暗卫很强。”
“多谢。”秦夙实力摆在那儿，她也不谦虚。
秦夙看她脸上那小得意劲儿，眉目都像是春风吹过，舒朗怡然。
夜无寐看这两个跟夫唱妇随似的，没兴趣揣测他们关系。
秦夙：“夜将军，你不必怀疑我们请你来的目的，凌御史虽然不在了，可我还能在你身上看到寒松的气节，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你没有忘记过名字的初衷，我是来帮你的，真相就在那面屏风后。”
夜无寐暂时不想深究他，毫无犹豫的走到屏风后，看见地上的昏迷的女人，那段悲惨记忆回笼，他握拳几乎要捏碎骨头，眼色又红又震惊的看着秦夙，像是在确定答案。
“她就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
萧七七用银针刺醒了她，表情明了：“好了，你想说的都可以问她。”
柳词一清醒，就虚弱的捂着沉痛的脑袋，看到羊角灯下，三个背光，看不真切的身影围绕着她。
她缩起裙角，看着周围陌生又阴沉的环境，害怕的退到屏风角，一支金簪掉了，她爱惜如命的捡起来，插进头发中，面上透着警告：“我告诉你们，我是丞相夫人，相爷要是知道我失踪了，不会放过你们。”
看所有人都未动，她又转念想到：“后宅事多，有个害瘟得病，三长两短的，我也有没发现管理疏忽的时候，如果你们是谁家的亲戚，立了字据，放我回去，都会有钱银补偿。”
萧七七没想到今天在丞相府看到的也只是血腥的一幕，这柳词背地里还不知道害了多少人，自己都记不清，她眼中有些愤恨，从外面拿出纸笔扔到她脚下，说：“夫人想清楚了就把经你手里死得人全写下来，少了一个，你休想活着离开。”
秦夙知道了她的意思，朝廷命妇，草菅人命，是重罪，汪介溪这次危险了，正好。
柳词想着他们敢抓她，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不过就是除了些私宅的贱人，以相爷在朝中的威信地位，找人圆了这事，也就过了，她哆哆嗦嗦的提笔写了满满两页纸。
夜无寐看清了她的样子，环翠满身，宝衣贵服，眼睛相似，里面却全是懦弱仓惶，权势虚荣，找不到一丝当年她护主时的忠心清澈。
十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
萧七七走上前拿了她手中的名单，柳词才看清是在佛堂里打过照面的。
“柳词，原以为你只是汪介溪的帮凶，没想到还干了这么多心狠手辣的坏事。”
她手里的笔都掉了，脸色死黑，上位的这些年，后宅里凡有姿色的丫鬟都疑心解决了，那些来找麻烦的，多是图财的，便是有论理的，庄户人家，无权无势，威胁几句也就全压下去了，她才醒过来时头晕，又才处置了小蹄子，一时情急，就只记得有哪些没摆平的。
“柳姐姐，你可认得我？”
黑影沉重走近，她仰望到来人的脸，清楚的轮廓和噩梦中满是残血，掉着眼泪躲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稚嫩小脸重合。
“我不认识你，不认识....."她声音又尖又哑，似乎是吓哭了，脸埋着，像是粘在屏风上的一团污泥。
夜无寐眼里灰蒙，伸手想拉她，又迷茫收回，撩开袖子，露出腕节上红绳系着的一枚发亮的山鬼花钱说：“柳姐姐，你该认得这枚铜钱吧，那时你费了好大的神才从祭司那里求来的。”
柳枝扶住屏风，缓缓转面看向他，脸色阴冷，血红流泪的眸子看着他，呛满了怨毒。
“凌风，早知道你有一天会绑架对付我，我就不该救你。”
夜无寐看她脸色狰狞，有些惊异的退后一步，她面貌似柳枝，又不像她。
他表情变得冷漠：“柳枝，你是怎么逃出来，又如何会成了丞相夫人。”
那时，凌府飞来横祸，柳枝作为凌风的丫鬟，为了保护当时年仅七岁的他，背后被杀了一刀，还死死抱住黑衣人的脚，才让凌风有命从狗洞里钻了出去，躲过一劫。
柳词脸上狞色收敛透出恐惧，避开他的注目，不肯开口。
秦夙看她是想让秘密烂进肚子里，替她说了。
“若是当年她就死了，确实算是忠仆，可惜，你逃走后，她昏死又醒了，看到黑色斗篷里的汪介溪，站在满院子的尸体里，等着刺客搜查你爹凌御史，收集了十几年，准备次日早朝，呈上告发他贪污受贿，鱼肉百姓，罗列出的证据。”
“事发前一日凌御史和刘尚书在书房里提过这事，待人走后，就召来亲随，将罪证书交给了他，准备次日上朝再碰面。”
“而柳枝就是在刘尚书走得这个时间段路过书房，偷听到了这件事。”
“凌御史不知刘尚书是汪介溪的人，柳枝为了保命，背叛了凌家。”
汪介溪当时看她颇有姿色，又立了大功，当即就把她收入府中，成了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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