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祈舟额前的汗水浸湿了额发,身体因虚脱而微颤,但嘴角却牵起一丝难以抑制的弧度。
精神上是劫后余生、破土新生的高度愉悦。
他没有犹豫,直接拿起手机对着曲谱拍了一张照片,也不管现在是凌晨几点,直接把曲谱发送到旋乐的手机。
……
旋乐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滴”了一声,打破了寂静。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
旋乐嘀嘀咕咕地摸起手机,只看了一眼便微微蹙眉。
“……钢琴?!”
旋乐并不觉得将长笛曲改为钢琴曲是明智的行为,他也不太喜欢祈舟肆意的改编——在他看来,老师的作品无懈可击,任何改动都近乎亵渎。
但越是往下看,越是心惊。
看到一半时,他甚至无法抑制澎湃的心潮,直接冲向琴房,也不管会不会扰民,径直坐在钢琴前,手指依照音符重重落下——
旋律迸发,比在心里演奏的琴曲,更加震撼人心。
起初是低沉、凝滞的旋律,如同冻结的土壤,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然而,随着那微弱却异常清晰、异常坚定的单音旋律顽强地破土而出,在一次次的压抑与沉寂后更加坚决地回响时,旋乐的眼神从疑惑转为震惊,最终化为难以言喻的欣喜与动容。
他不仅听到了技巧的转换,更清晰地感受到了乐谱中奔涌的情感——那份深切的恐惧、不甘的挣扎,以及最终在绝境中迸发出的、无比坚韧的求生意志。
一曲终了,旋乐已出了一身的热汗。他慢慢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歇斯底里,酣畅淋漓。
“真是……”
他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原以为祈舟是自己得到那份老师珍藏乐谱的“旗鼓相当的对手”,却没想到,对手只不过略微出手,就已经让现在的自己“望尘莫及”。
——他不是昨天才拿到乐谱的吗……?啊!?
“了不得的孩子……”
旋乐听到耳边的声音,瞬间一抖,他猛然回头,就看到巴尔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
旋乐一抖:“……老、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刚开始演奏不久。”
巴尔克低声道,又轻轻叹了口气。
旋乐疑惑地看向他:“老师……?怎么了?曲子……有什么问题吗?”
巴尔克摇了摇头,“真希望能够早一点遇到那个孩子……唉……”
他没再解释,拿起旋乐的手机,将钢琴版《原野之春》的图片转发给自己,随即给祈舟回了信息:
“曲谱已阅。意境超脱,直抵灵魂。恭喜。期待下次见面。——巴尔克。”
……
祈舟在迷迷蒙蒙之间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后,困意在瞬间消失。
他心中涌起的不仅是喜悦,更有一份沉甸甸的期待。
他通过了考验,这就意味着《黑暗鸣奏曲》的长笛,于他而言篇触手可及。
如果能掌握那份力量,他在面对接下来的危机时,底气将截然不同。
带着对未来的些许期待,祈舟在极度的疲惫中再次睡过去。
清晨时分,月光还未散去,天空因太阳缓缓升起,起了一片薄薄的雾气。
或许是雾气带来的寒意在不经意间沁入骨髓,祈舟骤然惊醒——那股熟悉的、冰冷的压迫感如潮水般将祈舟包围。
祈舟缓缓坐起身,“啪”的一下开了灯。
他一边朝着伊尔迷看过去,一边在心里叹气——这一晚可真是起起落落又起起落落啊……
伊尔迷将一样东西扔在桌上。
那是一本古朴的书册,封面上《特尔齐符解》的字样半掩于凝固的暗红污渍下,书页边缘卷曲破损,带着一股铁锈与尘埃混杂的沉闷气味。
祈舟的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
这上面的痕迹……是血吗?
“书。”伊尔迷漆黑的眼瞳看不出情绪,语气却不容置疑,“你要的东西。现在出发。”
祈舟微微睁大眼睛:“这么快……?!”
他立刻明白了伊尔迷的意图——赶在旅团成员抵达之前带走他。
他有意没告诉伊尔迷,书的持有人是楼主“藤本真一”,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却没想到即便如此,杀手先生的职业素养还真是令人惊叹。
祈舟在心里叹气:要是再晚一点就好了……
他还在期待《黑暗鸣奏曲·长笛篇》会为他带来什么样的新能力,如果能够得到那份曲谱,或许他的揍敌客之行会更安全几分。
或许该向伊尔迷提出去取“重要物品”?伊尔迷或许会同意——
不行!
念头刚起便被瞬间掐灭。
将伊尔迷这样的杀手引向巴尔克先生?这无异于将灾难带给那位给予他指引和认可的长者。
而且,在伊尔迷面前暴露自己与《黑暗鸣奏曲》的更多关联等同于饮鸩止渴,这会让他所有的底牌和潜在价值被彻底看穿。
只能放弃……至少是暂时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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