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知，箫飒再也无从下手，凌沉像是一个用枯稻草扎成的稻草人，生命中时时刻刻不存在任何的感情，更没有对人的隐瞒。
可有时他又像个有生命的生灵，伫立在田野上面，饱经风霜的洗礼，心里的苦和压抑有苦难言，看透了这个伪善的世间。
可他是那个没有手做不了祷告，连眼泪也挤不出来一滴的稻草人，是死是活没有人担心，他宁愿做个死人架子，被踢了也不会感觉到痛。
纵使被踢回目光后的凌沉，没怎么去注意箫飒的取向，可是他能感觉到有两只深邃的眼眶，火炬般燎着火焰的眼神落在他脸庞上。
这不使他感到难受，但让他具体的感觉很古怪和不自在，仿佛有两只浑身冒火的毛毛虫在他脸上爬来爬去，但凡是毛毛虫途径之处，便会留下两条契合的、长长的、乌黑的、七弯八拐的羊肠小道。
“有没有到福利时间？”味忍跳到两个人的中间，隔断了二人对对方的猜忌和推断，两个人都立即从心不在焉的状态脱离。
“什么福利时间？”箫飒一时想不起福利是什么，味忍站在身边，他摆起臭架子，一头倒在背椅上，翘起二郎腿，身体微颤。
味忍下意识看了眼凌沉，凌沉一副你们随意的表情，他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翘起几只手指拉拉拉拢，证明他对这件事漠不关心。
山竹尾随味忍走过来，两个人被冷风吹得意乱情迷，鼻尖泛红，吃烧烤吃得油光满面，油都被冻成白花花的颜色了，他抱着胳膊搓了搓，又互相摩擦了双手，双脚踮着地面跳啊跳的。
箫飒绞了两张手帕给他们擦手擦嘴巴，大冷天稍微加点力摩擦，身体就会变红，身负重任的味忍和山竹的嘴巴也出现了大红色，可是现在他和凌沉被各不相同的事情烦恼着，根本笑不出来。
味忍也学山竹搓了搓手，把暖起来的手塞进袖套里，脚下小步小步的原地踏步，猫着脖子束手束脚和箫飒解释：“昨晚的会议不是说好的吗？响应广大人民群众的情愿，今晚我们带他们进入坟轩的中央街道，让他们目睹咱们歪脖子树的风采以及凌沉师父的独家艺术杰作！”
“这个呀！”箫飒的视线绕开挤在中央活泼好动的味忍，拐到凌沉的身上，他见到凌沉听到味忍的喊好，面色浮上来绯红。
他联想到浴室门口玉女的画作，这下不想笑也得笑出来了，刺耳的笑声伴随着他讽刺的语言刺破了凌沉的耳膜，“凌沉同志，总有一天，你会成为风华绝代的人体画作艺术家。”
凌沉捡起一块硬邦邦的泥巴，丢到箫飒身上，砸中箫飒的额头，天子在上，庶民不敢中伤。
箫飒捶着脑门喊痛，味忍连忙出手拍马屁，说要帮他揉一揉，岿然不动的山竹哈哈大笑。
眼见着箫飒只能吃哑巴亏，凌沉的激怒这才减去了一半，眉毛飞扬凶巴巴地说：“要你多嘴多舌，我跟你们三个说好了，谁要是指出那些画是我画的，我抽筋拔骨要你们好看！”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点头，发誓给他们一百条命，也不敢忤逆他的威严和光辉，那么不写实派的画作绝不出自凌沉之手，如有雷同天打雷劈，所幸今晚没雷阵雨。
营业以来，他们没让一个外人进过中心街道，这是属于凌沉他们的私人空间，坟轩门口的条款中就写好了不准外人进入此地，若有违者闯入，其罪当诛。
人的天性就这样，不准他们去的禁地，他们就愈发好奇，如果不去，此生就不圆满，如果不去就会死不瞑目。
这些日子里，有不少人想混入中心街道游览，多半被他们发现并中途劝止，有的偷偷进入这里的人，就被判罪杀人灭口，客人对这个神圣的领土感到好奇的同时，又掺杂着掉脑袋的惶恐。
中心街道激发了广大热心人士的好奇，疑心生暗鬼，前几日他们办了个活动，请顾客人在纸条上写下他们目前最想在坟轩内成就的心愿。
经过统计得知，两百多人中有一百多人写想去中心街道看看歪脖子树，还有不少人想放孔明灯。
歪脖子树是亡海上独一无二的树，自然得到大家的瞻仰，迷信的人们认为这棵树是护佑坟轩的神树，去拜一拜或许他日便有好运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绿树成荫，树叶苍翠欲滴，树干粗壮而强健，无半点老态龙钟的模样，象征着英姿勃发常年长青，这不正合活在亡海渴求繁荣昌盛的人的心意嘛！
歪脖子树被神化是自然的结果，找不到信仰的人，就会把独特的歪脖子树当成他们对美好事物的寄托。
“那什么时候开始呢？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客人们趋之若鹜时的兴奋不已了，我要敞开我的眼睛大饱眼福，还要放写下了心愿的孔明灯，那肯定是个融洽而又幸福的场景！”
山竹兴致勃勃地和箫飒说，他和凌沉的过节至今存在，他从不会对凌沉将心事说出来，凌沉也没办法，他做错了一件事。
大腿和地面平行，背部离开靠背，箫飒双手搭在扶手上坐好，他眼观喧嚣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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