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点头，“是啊，爷素来就宠您。这衣裳还是他亲自叫人送过来的呢。”
席阡陌脑子一转，突然就想起那日李太傅寿宴上她故意出丑和他来个“反差配”的故事，扶了扶额。
行吧，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往下跳。
不过……
她指着头上说，“妆面化了就化了，但是这满头的金钗，实在重得很，你们给我取下几个。”
凝霜只好依言取下几个。
席阡陌摇了摇头，还是叮零当郎，算了，那就这样吧。
等到出门的时候，看到花厅里等着的梁含秀，又便想起上回说要带她一道入宫的事情，便招呼了她一同上马车。
那边的梁含秀一早就过来候着了，看着她一身隆重装扮出来，头面上更是装扮得明艳不可方物，手心里的帕子都快绞成绳了。
脸上却不得不夸赞道，“打小便知陌陌是国色天香，却不料这般装扮起来，真真叫人移不开眼了。”
席阡陌淡淡一笑，也不回话，领着双凝出了门。
绿芽虽已在席府，但她原先到底是默夫人跟前服侍的，难保不会有人认出她来，所以没敢带她入宫。
凝香给她又披了一件狐皮大氅，才提着裙摆服侍她上了车。
梁含秀上了马车后就讨好地和席阡陌聊天，席阡陌都不冷不热地回应了。
至于她带个人能不能进宫？
不好意思，这个问题她压根儿没想过，她是未来摄政王妃，宫门口的侍卫还能这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她之所以答应梁含秀的请求，主要还是想看看，她进宫到底意欲何为。
到了宫门口女眷入的宣德门，她才知道为何双凝一早就要拉她起来梳妆打扮。
这长长的队伍，也不知要排到什么时辰才能进去了？
对面的宣武门也是大开，文官们坐轿的、坐马车的，还有骑马的，人少又是熟面孔，不似女眷这般拖儿带女的，倒是快一些。
前面有辆马车，车厢后面的小窗格被打开，一张小姑娘的脸露出来，讥讽地说，“哟，看样子，是席大将军府的马车呢。”
里面又有个妇人的声音淡淡的，“小七，不得无礼。”
这小姑娘撇了撇嘴，“反正也都是等着，不如看个热闹。”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有甚热闹好看？”
席阡陌听着，正要觉得这妇人的话有些奇怪，便又听那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传来，“虽说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可这世上偏偏就有那种不顾廉耻夺人夫婿毁人清白之人呢。”
席阡陌心下一沉，看向双凝。
凝霜和凝香会意，从前面打了车帘子出去。
凝霜朝那车厢福身行礼，“这位姑娘，我家姑娘是席府大小姐，她想请您上车一叙。”
那小姑娘的声音来劲了，“哎哟，还真是席将军府的？不过……”
“本姑娘乏了，不想动呢。”她懒洋洋地说，“再说，本姑娘和你家小姐非亲非故的，又不认得她，也没什么好叙的。”
“今日不认得，说说话儿不就认得了？”凝香笑笑，“敢问姑娘是？”
那小姑娘只懒懒地说，“本姑娘的家世，说出来吓死你。”
凝霜亦固执笑道，“还请小姐赐教。”
小姑娘却又“刷”地一声把窗格子关了下来，然后嘟囔道，“席家的都是坏人！我才不要和席家的人说话。”
双凝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
那妇人还是不温不火的一句话，“小七，不得无礼。”
席阡陌笑了，也不温不火地在车内说一声，“凝霜、凝香，何必和一个小屁孩儿家家的一般见识？回来吧。”
双凝应了一声是，正要回马车上，却见那窗格子又刷地打开了，那小姑娘涨红了脸，“谁是小屁孩？”
席阡陌老神在在地在车内说，“只有小屁孩儿才会说别人是坏人。”
小姑娘更气愤了，“你们席家两姐妹，总爱抢人夫婿，如此不顾廉耻，还要无缘无故毁人清白，不是坏人是什么？”、
这回不用席阡陌出言了，凝霜也气愤道，“这位小姐请慎言，我家三小姐纵有不是，抢的也是自家大姐的夫婿。可我家大小姐清清白白，何曾抢过别人的夫婿？”
小姑娘冷哼道，“她不是抢了……唔……”
显然她被马车里的妇人给捂住了嘴。
窗格也落了下来。
那妇人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小姑娘又是“唔唔”两声没说出什么来。
片刻后，或许是小姑娘得了自由，大声叫道，“怕什么？！我是皇后母族，我怕什么？”
席阡陌心里明白了，原来是宋家的姻亲，皇后的母族庄家。
如今那花间酒成了情报来源，她如今对京城权势也算摸了个底儿透。
庄家是几乎与林家齐名的大儒世家。朝中文臣隐隐有三派，一为林家门生，二为庄家门生，三为李家门生。大周朝几百年来，皇室立下传统，皇家子弟不再单独师从一人，一律入太学与其他勋贵子弟共同学习。太学主要是三略六艺：三略为经略、兵略和政略，六艺则是礼、乐、射、御、书、数。一是为皇家子弟幼时开蒙普及，至十一二岁时可选其一精学；二是方便皇帝从中观测并择优选作继任之人；三则是将帝师分散权势，未免一人为祸、一家独大。
李家专精于权谋布局，林家专攻经略史学，庄家则是兵法布阵的个中翘楚。时间一长，这三家就隐然成为太学三大门派，勋贵子弟们细分了科目之后便会择师投靠。
宋左相在朝堂中权势在握，郑太后叫皇帝娶了宋家女，未必没有借庄家势力的意思。
她突然想起林清浅写的那几张纸里，似有提到，上一世，康王楚铄阳将皇帝楚铄泽囚禁于宫中之时，就是庄家人打开皇宫内城门。
所以，庄家……其实是康王的人？
那宋皇后，这又是为何……引狼入室？
梁含秀惊讶道，“原来竟是庄家的人！”
席阡陌看她，“你认得？”
梁含秀赶紧摇头，“你知道的，我们是武将世家，哪儿能认得什么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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