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的芍药花开了一片，遍地锦绣。
李清薇看着门口，神色一怔。
远远的，东院里的花丛里，一个女子正坐着品茶。
那眉眼，她是认识的。
不是柳月儿还能有谁？
李清薇身子微微发颤，整个人退了几步。
“夫人，怎么了？”崔妈妈连忙将人搀扶着，不禁好奇，“您可是江家的正妻，还怕个名不正言不顺的？”
李清薇蹙蹙眉，低声道：“我们回去说。”
崔婆子见自家小姐神色慌张，也不便声张，几人又回了住所。
李清薇命人关了屋门，才缓缓开口，“崔妈妈，那女子我认得，是柳丞相的二女儿，柳月儿！”
崔婆子也是一怔，那个罪臣的女儿？不是听闻跳江了？
“夫人可是看仔细了？”
李清薇点点头，“不可能错的，前些年，我们一起参加过许多赏花宴、灯会，柳月儿模样出挑，我印象很深刻。”
“天啊！”崔婆子险些喊出声来，良久才缓缓又开口，“江家私藏罪臣之女，可是重罪！难道江家二老就不拦着？”
李清薇苦笑，江家的今天是江策一人的努力，江老爷和江夫人能劝得动才怪。
“夫人，您的赶紧劝劝，不然这日后被人发现了，江家不会有好果子的。”
“嗯，待相公下朝回来，我与他说说。”
李清薇装着冷静，心里早已乱作一团，她不在乎是不是窝藏罪臣之女，她在乎的是江策竟然瞒着她，在家中有一房妾室。那东院的装潢，完全也不是妾室该住的档次。
她攥紧手里的帕子，眼泪不自觉的便落下了。
要怎么办？质问还是撒泼？
她看向崔婆婆，“我们还是去问问婆婆。”
几人走进院中，婆婆在屋里喝茶，见新媳妇进门，面色平静，“怎么来我这了？”
“母亲，媳妇有一事不解，想问问。”
江母看着架势，已猜到了几分，看着李清薇好拿捏的样子，脸上竟是不屑一顾。
“说吧，这是上我这告状来了？”
“母亲，东院那住的是谁？”
江母淡淡一笑，“是谁？我远房亲戚的姑娘，当年我们江家落魄，人家救济过策儿，如今策儿飞黄腾达，人家家中出事，自然是报恩的，帮着照顾罢了。”
“照顾？亲戚的女儿？母亲，您说句实话，三妻四妾我有度量包容，可欺骗我李家，你叫我这正妻颜面何存？”
“呦！亏得还是户部侍郎的女儿，怎么刚成亲就来欺负婆婆了？礼数呢？”江母瞬间落了眼泪，“你这是欺负我们江家家底薄，没背景啊，你这女子就这么容不下人……”
李清薇哪里见过这样的，身子一僵，没了主意。
崔婆子看见当家的主母这般撒泼，心中为自己姑娘难过，“老夫人，您看您这话说的，欺负？我们不会，但是欺负我们，李家也不让。”
江家自知理亏，又见崔婆子护主，江母这才缓和了下来，“东院的姑娘，父母双亡，我们也是心疼，既然嫁进了江家，有些事，慢慢了解不迟。”
李清薇见状，也不敢多问，刚要开口，崔婆子又站了过来，“您是江家的主母，有些事情说清楚才好，我们李家的姑娘也是不任人欺负的，看您今日累了，那我们先回去，但是东院的事，怎么也要有个交代！”
江母一怔，竟还有个难缠，“你好大的胆子，敢和我顶嘴！来人……”
崔婆子哪里等她说完，拉着自家姑娘便走了，气得江母心中愤懑。
江策才下朝归家，便被母亲叫去了房内。
“母亲，怎么今日面色不好？”
“还说呢，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你那大家闺秀的媳妇来质问我了？”
“为了月儿？”
“不然呢，不是我说你，柳月儿你待她够好了，如今正妻有了，有些时候也要一碗水端平，若被人知道你做的事，谁来了也保不了你。”
“娘，月儿对我有恩，进京赶考，都是她日日来给我送饭的。”
“有恩？她爹可是看不上你的，若不是柳丞相死了，你能娶到她？况且她有了身孕，我劝你少去东院的好！”
“母亲说的是，儿子知道了。”
江策转身便直奔小院，眼见李清薇在院子的凉亭里喝茶，气便不打一处来。
“夫君……回来了?"
江策看着她悠闲自得，心中越发恼火，“你没什么想说的？”
李清薇一怔，想说的？难道江策知道了她与婆婆对质的事情，着急过来与自己解释？
“只是想问问，东院的事！”
“东院的事？”江策语气越发冷淡，“我以为你是个懂事的！”
“清薇，不过是一个远房亲戚的姑娘，你都容不下？还敢质问母亲，我倒是没想到你这样大胆！”
容不下？
李清薇原本以为江策是来给自己解释的，如今看来倒是他委屈了，是自己度量小了。
“夫君，你，我明媒正娶，你家中藏人，竟不许我说了？”李清薇双眸泛红，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洞房花烛夜，夫君你到底去了哪？”
江策一听，脸上也不好看了起来，“书斋，喝醉了去了书斋！你还有问我？”
“书斋？”李清薇身子气得有些发抖，“亲戚的女儿？我竟不知道江家和柳丞相还是亲戚？”
此话一出，江策这才有了惧意，慌忙解释，“你莫要瞎说，她叫刘玉，自小长在京郊的村子里，不是柳月儿！”
这算不算不打自招，李清薇虽柔弱，可却不傻，她只说了句江家和柳丞相是亲戚的话，江策自己便着急辩解，说起了柳月儿，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是什么？
见李清薇不语，江策反倒是更着急了，“清薇，刚才是我莽撞了，那院子里住的确实是远房亲戚的女儿，只不过当年对我有恩，我们江家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便，便将她纳了妾！”
李清薇心里一下就凉了，纳妾？妻子还没过门，就先纳了妾，自己还不知道，李家也不知道，这是压根就没打算将他们放在眼里！
“江策！枉我三番两次与父亲解释，你就是这么待我的？”
李清薇心中发寒，整个人颤抖着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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