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苏颜兮的窗户敞开，听得阵阵脚步声，屋子里独有的苏颜兮身上的香味飘了出来，闻到这熟悉的味道，百里笙只觉得一股暖意热流从胸口溢出，身上的病痛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百里笙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屋里进，却在进门前遇到小小的元宝，正一脸着急迈着还不甚熟练的步伐往外跑。
小元宝见到百里笙，竟也不像以前那样热乎乎的喊声爹，双手高举要抱抱，只哼了一声，小大人一样，冷着一张嫩呼呼的小脸。
百里笙察觉到不对劲，问道：“小元宝，怎么了？你娘亲呢？”
小元宝一听这话，两眼泡子一眨，眼泪就流下来了，“你这坏爹爹，害得娘亲肚子疼！”
屋里侍女听见声音，走了出来，抱起小元宝，道：“大人既然有人伺候，为何不说一声，叫我们圣女去那一趟，早膳都没吃，回来就胃病发了，这会儿喝了药，正歇着了。”
百里笙一听苏颜兮病了，着急就想往屋里进，却听小元宝奶声奶气的声音道：“不准你去看我娘亲，坏爹爹！你是坏爹爹，我不喜欢你！”
小元宝年纪小，不懂娘亲为什么病，只知道娘亲去看坏爹爹，心情突然就不好了，回来就病了，就怪坏爹爹。
声音回荡在耳边，像一把利刃刺入百里笙的耳中。
屋子里的侍女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自己家圣女受了委屈，对百里笙也不甚恭敬。
百里笙也不看他们，只提步往内室走去，道，“把小元宝抱去休息。”
屋子里还有些淡淡的药味，与苏颜兮身上的甜香纠缠在一块儿，甜中带着苦涩。
他走到苏颜兮的帐幔前，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抬手轻轻撩起帐幔一角，低头看向帐中人。
苏颜兮抱着锦被，缩成一团，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眼下带了些乌青，化成浅浅的阴影。
不知道她在梦里梦见了什么，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百里笙伸手轻轻拂过她的眉头，想要把她的眉头抚平，可是片刻后，又皱了起来。
百里笙微微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用手给苏颜兮暖着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肚子。
见她的脚趾头在被子外面，伸手过去探了探，果然是冰凉的。
百里笙解开自己的外袍，将她的双脚抱在怀里。
睡梦中的苏颜兮，想要翻身，却发现双脚竟然无法动弹。
一个激灵惊醒，下意识挣扎，却看到了坐在床边打瞌睡的百里笙，那人怀里正捂着她的脚丫子。
苏颜兮愣了愣，恍惚了会儿，这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卧房，百里笙不是在自己屋子里养病，怎么会在这儿？
百里笙坐在床边，靠着床头，迷迷糊糊睡了会儿，苏颜兮一动，她便清醒过来，睡意朦胧道：“颜兮？”
苏颜兮立马将自己的脚收了回来，“抱歉，睡梦中冒犯了大人。”
百里笙听着她的语气又变回往常的疏离客气，听不出一丝怨怼，更没有丁点不悦，心中便是一沉。
问道：“肚子还疼么？”
苏颜兮微微一怔，云淡风轻道：“谢过大人关心，已经好多了。”
苏颜兮的样子并不像是已经好了，却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愿意说出来告诉自己，是不想说，不愿说，还是不屑说？
百里笙心中苦涩：“是我不够关心你，巫凌云是去给我送药的，南芝下的是南越秘药，我虽在冰水里熬了一夜，但那药霸道，药性并未解开，吃了解药，药力上头，我就昏睡了过去，你去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来了。”
苏颜兮道：“大人本就中药，还有风寒未愈，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切莫加重才好。”
方才她的脚被他抱着，能感觉到他的胸膛滚烫，显然还在发热。但见他不愿意走，到底那药也是替她挡了灾，她想了想，向外喊了声：“去替大人熬一副风寒药来。”
侍女应是，问道：“圣女的药还热着，用不用在喝一次？”
苏颜兮的肚子自然还是疼的，虽然不想叫百里笙知道，但她也不想跟自己的病痛过不去，道：“好，端过来吧。”
百里笙一听，眼神关切道：“还在疼？”
苏颜兮道：“已经不疼了，不过多喝一碗药，养养。”
百里笙仔细观察着她的面色，正要劝说，侍女将药端了进来。
百里笙接过药碗道：“你出去吧，我来喂她喝药。”
苏颜兮一脸拒绝：“不敢劳动大人，我自己来。”
话音未落，百里笙已经舀着一勺药递到她的唇边，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上赶着来伺候人。
“把药喝了，待你好些，我就走。”
听这话，苏颜兮知道，以他的性子，今日不让他喂这碗药，怕是不会罢休，只得暗暗叹了口气，道了句：“有劳。”顺口咽下他勺子里的药。
喝完这一口，就顺势结过药碗，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将空碗放在床边的桌案上，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
百里笙抿了抿唇，不想苏颜兮误会，终于还是道：“当年在江边，此刻让我选人的时候，我是想要去救你的，巫凌云离得远，若选她，便会给暗卫争取救人的时间，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你会不等我来救你，就跳了下去。
苏颜兮嘴角抿出淡淡的笑意道：“我明白。”那时她只想离开这人身边，没有留恋，才会选择九死一生的跳江。
现在她有小元宝，这种傻事，她不会再做。只是，巫凌云与他什么关系，这些不用向她解释，更不用向她交代。
百里笙其实并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可是看苏颜兮一副压根不在意的样子，却让他的心里发堵。
昨晚中了药之后，在假山，他分明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近了些许，今早她能第一次主动登门去看他，更加让他确定。
两人之间的关系分明就近了一步，虽然只有一步，但这一步着实来之不易。
不过一个上午，他们之间又退回了原地，可能连原地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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