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都在想,自己会不会步爹娘的后尘,兜兜转转一圈之后,还是选择逃出星门?
但是就在刚刚,赵水听到星城之主的规劝,反而突然清晰,破开心中迷雾,看清了自己的真正所思。
“回禀城主,您的好意……请恕小民不予接受。”赵水拱手回道,挺直身子回望城主。
既然让他畅所欲言,他便也不再拘束客气。
赵水继续道:“第一,无端催动星灵,并非小民之过。而且在小民看来,此事不仅无从责怪,反而可当作天赋所致,星门素以‘爱才通理’之名着称,因此而被诟病,是否显得狭隘了?
第二,身为赵孜、虞问巧之子,小民谢过城主对家父家母的照顾,但您说他们有罪,小民不信。爹娘身上未有垢印证明没有偷窃过,是其一;相信星门律法,城主以身作则不会徇私,因此此时未入狱更说明他们无罪,是其二;其三,倘若有朝一日重查旧事,让小民的父母吃苦,小民一定会查清楚,以证他们清白。”
理直气壮地说到一半,他却忽而停顿,然后,语气弱了下去。
“爹娘没错,城主开明,若这样推测,不是相互矛盾吗?城主所言,小民斗胆猜测,或许是另一种可能——”赵水无意识地向前挪了一小步,目光烁烁地看着城主,说道,“此事另有隐情。因为不可说的缘由或打算,您与家父家母已商定如此,才来劝说。”
城主那深邃的双眼闪过微光,让他更信了几分自己的猜想。
可是为什么,要卷入他呢?
清理杂思,赵水再次稳住底气,继续道:“第三。请恕小民大言不惭,‘一家安稳、衣食不愁’,即使不入仕小民也能做到。可是,这绝非小民追求的人生乐事。
这几个月,小民见过恶人作乱,听过星门历史,结识众多才能各异之人,不管是功力见识,还是心之所向,都已经回不去了。我的安生小日子,是靠他人浴血奋战得来,将来或许更是如此——所以我好像更想,过后者的生活。”
言辞恳切中,赵水发现自己忘了用敬称,略一呼吸,才再次端正抬手,向城主和他爹各行一礼。
他说道:“所以小民之愿,是希望城主和……爹娘,再多考虑,得入星城修习,就算前路困难,小民也心向往之。”
“即使被人诟病责难,也坚持如此?”城主问道。
“是。”
“倘若我不允呢?”
“那便说个令小民信服的理由。”
赵水听见他爹在旁轻声提醒他的无礼,但他未予理会,仍挺直肩背看向城主。
城主也盯着他,定然不答。
他看着他倔强的神气、笃定的眼睛,还有那鼻、那眼……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他——长大后的他。
他的个子挺高,身体壮实,和他哥有几分神韵的相似,说话不亢不卑,又懂事又聪敏。看来这些年,赵孜他们是真把他当亲儿子拉扯大——还拉扯得这么好。
原本只是想让他试试星考,顺便看看他的心性。
却没想到……
“你真的很像你母亲。”他禁不住轻叹道。
赵家父子皆是一愣。
赵水心里想的是他娘厉害的脾气,说好听点儿叫直爽,但他更多的时候觉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
城主是在夸他有魄力呢,还是觉得说了一大串儿的他“凶悍”啊?
所以赵水口张开一半,不知要说什么了。
城主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又将语气收冷,说道:“照你这么说,星考名单已出,事已至此,但凡有所动作便会自讨麻烦,倒是什么也做不得了?”
赵水刚要回答,却被他爹响亮的一声打断了。
“城主!”
只见他爹忽然向前一步,正对城主拱起手,竟“扑通”一声干脆地跪了下。
直跪得赵水脑袋嗡嗡作响。
那是他爹啊,是从小到大从未对他人跪过、连面对小渔门的司镇也没屈膝的爹啊!
虽然知晓君臣如此理所当然,但赵水仍是觉得甚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这一跪当中,他感受到了几分恳求之意。
赵水他爹说道:“犬子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欲盖弥彰,适得其反,望三思。”
“爹……”赵水叫道。
见他爹没理会,赵水无奈咬了下唇边,跟在后面也跪了下。
城主浓眉聚蹙,终于还是一闭眼,仰头转过身。
“天石审判,可定天资。你已通星,也许难以再做区别。”他说道,语气间已是无力的松喘,“若星门判别一切顺利,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什么意思?
赵水还没反应过来,他爹就一下子扑倒在地,大声道:“在下代犬子,谢过城主!”
闻言,赵水也赶忙伏身。
“赵水。”
“是!”
本以为城主还要嘱托什么要求,却不想,听到他说道:“生辰吉乐。”
语毕后,他再一言不发,转身径自往堂外走了出去。
赵水怔愣半晌,才忽而想起来,数数日子,今日竟是二月十六,他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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