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虚弱又坚定，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点点金色的星光散落，将两人完全笼罩。
一股从神魂深处透出的暖意席卷全身。
那种熟悉却又带着一丝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时九安愣了愣，眉心浮现出一枚金色的花纹，这是精灵族圣子继位时的赐福，也是生命树对精灵族圣子的认可。
他曾以为自己没有成功，是因为自己的神魂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如今看来，原来是生命树始终认可程锦。
如今程锦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生命树才愿意承认他。
程锦收回了手，有些无力的靠在那节断柱上。
“我累了……去吧，去找他们吧，带他们回家……”
时九安紧紧握着他的手，嗓音有些发颤，
“我带你一起回家。”
他想要带程锦一起走。
哪怕他知道他没办法改变程锦的命数，但也不想让他留在这里。
“我走不了的。”
程锦笑容温柔，嗓音又轻又缓，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我献祭了自己，修复魔界封印。”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九安，带他们走吧……”
时九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极为复杂。
他压下心头的情绪，垂下眸子应了一声，终究还是起身离开，去找那些精灵。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程锦阖了阖眸子。
曾经最傲气漂亮的精灵族圣子，此刻只陷入肮脏无尽的黑暗，精致白皙的面庞染满了血污，狼狈不堪。
他感受着体力生命流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吃下了早就备好的丹药。
直到这时，他仍然想着再坚持一会儿。
他死了，魔界就会被彻底封印。
他想再坚持的久一点，这样，时九安就能安全的将那些小精灵带走。
神魂撕裂燃烧的痛苦让他忍不住皱眉，额上冷汗连连，唇角溢出血迹。
他是怕疼的。
可没关系，很快就不会疼了。
那一日，
生命树的花一瞬盛开又一瞬凋零落下。
满树洁白的花犹如漫天的雪，随风起，随风落，兜兜转转没个归处。
那是千万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景象，只可惜，如今的精灵族空空荡荡，无人瞧见这般美景。
于是，也无人知晓这些花落了多远……
???
?
程锦抬了抬眸子，看着那朵飘落的花儿，心中一诧。
他下意识抬手，那朵如雪的花儿落在掌心染了血，与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格格不入。
他想起了长老们第一次带他走到生命树前时，对他说的话，
“每个精灵在死后都要葬在生命树下，那是他们的归宿，伟大的生命树会落下圣洁之花，庇佑他们来世幸福安康，欢乐无忧……”
他又抬眸看向远处，黑暗之中唯一的一处光亮是那么的近，却又遥不可及。
都结束了啊……
精灵族有了真正的圣子。
魔尊已死，魔界将被封印。
而他那么在乎的那些人也早就恨透了他，恨不得杀了他。
不过没关系，他也会死在这了……
这样也好，大家都还好好的。
这样，就没有人会难受了。
“亲爱的生命树啊，谢谢你还愿意庇佑我这个叛徒。”
他看着手中的花眼睫微颤，一滴泪从眼尾滑落，可眼底却是虔诚的笑意，唇角微微扬起，语气轻柔温和，
“可我没有来世了。”
“所以，请你也忘了我吧……”
“原谅我，无法再回到你的怀抱……”
他声音越来越虚弱，凌乱散开的金发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逐渐化为点点星光。
直到最后再也握不住那朵花，只能任由它穿透掌心，落在身旁被血色染红。
他终究是彻底阖上了那双比骄阳更耀眼的金色眸子，轻声喃语，
“真是抱歉啊……曾经让你们那么难受。”
“不过现在我要死啦……大家，会很高兴的吧……”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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