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飞阳不想听，但耿爷拉着他兴致勃勃的讲了一晚上，可能耿爷本想用此方法激怒这位一直赖在这里不走的犊子，偏偏犊子并不生气，完全不在乎，看起来像是得道高人，对身外之物无牵无挂。
两人难得静下来，心里的博弈也快尘埃落定。
耿爷终于泡好了一杯茶，没给刘飞阳，端起来自己品尝，看不出他对此茶满不满意，喝完一口就给放下了。
“明，性质就会定下来，如果你不投案自首，极有可能会发布通缉令！”
枯燥的博弈过后，谈的都是现实。
刘飞阳盯着报纸，随口回道“牢狱之灾，呵呵，我八岁那边村里过来一个瞎子，听口音是南方人，不会风水堪舆之术，倒会看生辰八字，我的老母亲没有望子成龙，只希望我平平安安，问了问，那瞎子我没有牢狱之灾…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坚信没有牢狱之灾！”
耿爷闻言一顿，随后苦笑着摇摇头，抬手指着报纸道“公司破产已经登报了，马上就会进入程序，即使你现在有什么招数，也是回乏术，我很佩服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为了这家安保公司，你倾注了多少心血？”
刘飞阳悠悠道“跟您老比，我还是新姜，没有你辣，我付出的最多是几年时光和一家公司，没了就没了，大不了从头再来，而你即将要带走一辈子的遗憾，上个世纪能出国留学，是之骄子，回国之后又是被官方捧在手心上的人才，开放以后你是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后来人们又送你称呼为耿爷，可直到今呢？您老告诉我，这一辈子以失败为句号，活的是什么？”
耿爷无悲无喜，没有最初的愤怒，也没有第二次谈话的得意，此时的他端起茶杯，茶杯里的水几乎没有波纹，平静到令人发指。
“我活的是什么？”
“历史都是由上位者书写，可能多年以后还有一批人记得耿爷，但也会有一批人您老糊涂与孔瑞斗，最终失败，可能很多人忘记是他背叛你，或许在你闭眼的那，他在你的灵柩前鞠一躬，很多人或他是个念旧情的人…话糙理不糙，活饶事，死人永远搞不明白…”
刘飞阳的声音也渐渐平缓下来，不再轻浮，不再跳跃。
他放下报纸，转过头看向耿爷。
耿爷仍旧不气不恼，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也转头对视上刘飞阳。
“不我了，我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的，倒是你，与我在这里耗着值得么？生意没了，李老爷子的支持也没了，你认为这都是身外之物，那好，可别饶看法呢？你这么长时间没露面，你的朋友、你的女朋友、还有你称之为兄弟的人，你可知他们承受了多大压力，作为领头羊，临阵脱逃，不管不顾，外面都已经开始对你的人品产生质疑…”
耿爷像是对朋友话，很平静的叙述。
刘飞阳也不再臭无赖的回应，竟然也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眼神好似突然变得朦胧一些，脸庞在灯光下也变得有些难以言。
“骂吧，谁还不挨两句骂，可如果有一，他们背地里恨我恨得要死，见到我还得笑脸相迎，就够了！”
“真心话？”
耿爷好像听出一些其他意味，又问一句。
“是不是真心话，不也得这么讲么？”
刘飞阳把刚才的情绪一扫而空，又咧嘴笑出来。
耿爷收回目光，又看向茶杯，他沉默着，直到这一刻他才看出刘飞阳的其他目的，是任何人都没有发现的，也察觉到这个男人有多腹黑，他想着，如果自己年轻二十岁，不对，哪怕是年轻十岁，都会第一个灭掉他，留着他确实太恐怖了。
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来，拖着瘦骨嶙峋的身子，缓缓走向楼梯，要上楼睡觉，等他走到楼梯中央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没有头，沧桑问道“刘飞阳，你为什么能这么狠啊？”
“咔…”
刘飞阳又点起耿爷的雪茄烟，烟雾刺痛他口腔内几近溃烂的皮肉，但他还是嘴角向上勾勒，坚定道“人不狠，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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