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远犹豫片刻,还是对着老乞丐开口道:“老先生,您说您是天上来的,天上有没有穷人,他们过的怎么样?”
老乞丐似乎看透了陆修远的想法,于是用着沙哑的声音无情嘲弄道:
“天上也有高下之分,不说别的,就连这三天都要分个上中下。你不争,那就永远只能在下面。”
“可是经文上讲,上善治水。水善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矣。居善地,心善渊,予善天,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苏惊蛰看这老家伙不顺眼,开口反驳道。
老乞丐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如果洪水临近,只有一条小船可渡,却只能载一人,你和仇人两个在附近,你争还是不争?”
“万一我们中有人会游泳呢,再者说,他是我的敌人,为什么不争。”
“洪水激荡,游泳终会力竭。那如果是陌生人呢,与你无冤无仇,你争与不争,让与不让?”
“陌生人,既不相识,万一他是坏人呢,不让。”
“他是个众所周知、举世闻名的大善人。”
“那也不让,他善,我又没受他恩惠。”
“那如果你受过他的恩惠呢?如果是你的朋友和你争?你的父母?”
“……”
苏惊蛰沉默了,他的性格本就是谁也不让,他的观点其实也与老者相同,只是故意反驳。
就因为讨厌一个人,而故意反对你所认同的东西,没这个必要。想到这里,苏惊蛰不再说话。而是看了看陆修远,意思是你们继续聊。
陆修远想了想,说道:
“争肯定是争,但是也许不用你死我活。在路上努力走快点,提前来到船前,是不是就能避免两人发生冲突?”
“你不和他在船前决生死,但是提前把船抢到手,他还是会被洪水淹死。不自己动手杀人,但他还是因你而死。争就是争,为什么不愿意去承认。”
老者继续说道:
“修行,就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夺就是抢,抢就是争,侵也是此理。与天争,与地争,与日月相争。”
“但这些只是其次,最重要的,那就是与人相争。”
“争争争,老头,你争了一辈子,到老咋成了个乞丐呢?”
孩子里有人听不懂,但是却抓住了一些不重要的点开始反驳。
老者叹道:“争争争,到头一场空。”
正当那个出口反驳的孩子,以为自己辩赢了连苏惊蛰都没说过的人,而暗暗自得的时候。
老者却抬头大笑道:
“哈哈哈哈,这只是我争输了,若是不争,早已成空。”
老者转身离开,他的声音却在陆修远耳边响起,
“小子,这里就你相信天上有天,世上有仙。但是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资质太差。别说选择争与不争了,你连争的机会都不配有。”
陆修远看向其他人,却发现他们神色如常,该是只有自己听到了老者的声音。
实际上,苏惊蛰也收到了老者传音,只不过他一直都是风轻云淡的表情,没有被陆修远看出来罢了。
不过苏惊蛰也没有注意到陆修远,他正沉浸在思考当中。老者和他说的是,今天晚上,再来此地,老者将会把他的毕生所学传授给自己。
苏惊蛰在想,老者说的有几分真,是不是别有用心。
……
夜深人静,星月暗淡。
苏惊蛰轻动脚步,缓缓推开房门。就听到呼噜声起伏连绵,循着看过去,巡夜的家丁正靠着院墙酣睡。
轻舒了一口气,他来到了院门前。开门的吱呀声可能会吵醒别人,想到这,刚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就缓缓收了回去。
驻足片刻,观察了一下四周,苏惊蛰选定了墙边的一颗柳树。
这颗柳树种在院内,苏惊蛰先去柴房找了根麻绳背在身上,然后爬了上去。
他站在墙上,将绳子一端系在一根粗枝上。然后手拽着绳子,脚蹬着墙,缓慢小心地顺了下来。
然后就朝着白天时的那片空地走去。
“该死的,忘了拿灯了”,苏惊蛰心道。由于苏家大院周围挂着几盏灯笼,周围一片比较明亮,使他忘记了夜晚视野较暗,行路不方便的问题。
等他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发现今夜是月不明,星不亮的。
“只能抹黑走了”,苏惊蛰打定主意,再走回去,爬墙一个来回对于十岁多的他来说,有些累。他不想回去拿灯,宁愿摸黑前行。
习惯了家里的灯火通明,外面虽然是黑一些,但是在苏惊蛰的感受中,却是更甚。
乡下的夜晚,是小动物们的天堂。路边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蟋蟀、蛙叫……
这些声音原本是充满生机,但在此情此景下,却惹得苏惊蛰心里几分发怵。
他可不信什么仙佛之说,他认为这些皆是愚昧世人的故事。
白天时,他对老乞丐所讲的什么三天之说嗤之以鼻。但到了夜晚,他又不免对周围的黑暗感到害怕,对于那看不清的夜里的未知所恐惧,哪怕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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