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只有几个士兵，一轮射击过后，差点就全部报销了，再也保护不了那些女人。女人们惊慌失措，四处乱窜，但很快就被游击队抓住，我的老婆叫张依依，也就是在那次被游击队抓去了。”
啊？
我惊跳起来，叫道：“亲爹，你们特务连那么多人，怎么还保护不了亲娘一个人啊？”
那些女人被游击队捉去，会经历什么，自然不用多说，我听不得女人被残害，顿时就有点伤感。
亲爹喟叹：“那时候，女人们都跑乱了，就是调一个团来，也无法把她们收拢在一起，没有办法的。”
“那一仗，我们拼光了老本，连李团长也被机枪打成了筛子，全团上下，就留下了我的特务连。”
我知道部队对老兵的重要性，就握住亲爹的手，安慰他说，亲爹，你们团也没有拼光啊，不是还有特务连吗？
亲爹摇了摇头，说：“我很担心依依，安置好孩子和剩下的女人后，就独自潜入老街，开始不分白天黑夜的找她。”
我很不解，问道：“亲爹，亲娘她们是被游击队捉去的，你跑老街去找什么？难道那些游击队都住在老街里吗？”
亲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那时的游击队，有姓彭的、有姓罗的，现在的四大家族，那个时候都是彭罗两人的下属。
原来是他们，我这才有点明白，肯定是游击队没钱，抓住女人以后，又会将她们全部卖掉，怪不得亲爹要去老街找自己的老婆了。
我有些尴尬，悄声问，亲爹，那你找到亲娘没有？
亲爹说，他连着找了半个月，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我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和张依依很像。
我听他说找了半个月，才听到自己婆娘的声音，却还是没见到人，心里知道要糟糕，亲爹要是发现亲娘正在和别人做那种事，那场面可不大好看了。
但我不好意思刨根问底，就安静地听着。
亲爹继续说：“我听了好久，觉得那声音不像是依依发出来的，心中大失所望，只好悄悄离开。
“我潜行蹑走，不一会儿，便到了广场，就是现在的步行街那块，听到前方远远传过来一阵枪声，枪声很密。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躲进一个空屋，凑到窗前去看，只见远处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人，后面有几个男人嗷嗷喊着在追，却没再开枪，也许是枪里子弹打完了。
“逃跑那个人头戴毡帽，身穿草绿色远征军的军装，是自己人。但那人看起来很瘦弱，跑得屁股扭动，像是个女人，也不快速，几乎是连跌带爬，边跑边回头往后面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对方子弹的，可惜就是跑得不快。
“那人跑到广场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口里发出呼叫，听声音却真是个女人。而且声音也熟，你知道是谁吗？”
亲爹说到那女人时，突然问了我一句。
我刚想说是亲娘吧？但又觉得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于是摇头说，我不知道是哪个。
亲爹眼望远方，嘴里缓缓说，她一出声，我立刻认出了，她就是高个子小刘的娘。她也被游击队捉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逃了出来。
我觉得很意外，却没有吃惊，轻声说：“原来是刘哥的娘啊？亲爹，那你得救她，她也许知道亲娘的下落。”
亲爹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摸了摸我的头发，点头说：“我也知道是条线索，见小刘的娘要遭，忙拿起双枪，将子弹顶上了膛，准备在必要时，就出其不意的干掉那几个追赶的家伙。
“那几个家伙哈哈大笑，很快就追上了她，马上撕扯她的衣服，要捆绑她。小刘的娘不住挣扎呼叫，但哪是男人的对手，很快就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我不动声色，悄然举起双枪，只几个点射，就将那几个家伙全部击毙了。然后跑了过去，拉了小刘的娘就跑，在街上抢了一辆车，回到了考牙山。
“小刘的娘果然知道女人们的下落，那个时候，缅甸这里女多男少，女人不好卖。所以游击队把小刘的娘她们都集中关押在一个秘密地方，没想到小刘的娘居然逃了出来，还让我碰见了。”
“我立刻领了十几个枪法好的士兵，开着抢来的车，赶到了游击队关押女人的地方，出其不意的将几个看守全部打死，却发现里面并没有女人，游击队早就将女人都转移了。”
我很难过，握着亲爹的手，问他，后来呢？一直没找着亲娘她们吗？
亲爹摇了摇头，说所有被捉去的女人都不见了，我们没有办法，就将特务连的人分成两半，体格好的，继续帮人贩运毒品，赚些钱回来。
而那些受过伤的、体格弱的，我都派他们去老街打探女人们的下落，慢慢地，他们变得衣衫破烂，被人当成了叫花子。
但那些女人就像消失了一样，几十年过去了，再没见过她们的身影，估计是卖去了远方他国。
我心里完全明白了，怪不得亲爹没有老婆儿女，他身边的人，有些是叫花子，而老岳、高个子老刘、王哥他们却又不是，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有点不忍，忙转过话头，抓住亲爹的胳膊又问，亲爹，亲娘不见了，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呀？也没有再娶一个吗？”
亲爹的神情显得有点落寞，摇了摇头，说，“我没保护好依依，对不起人家啊。再说天天都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朝不保夕，万一哪天碰上颗子弹，这辈子就过去了，还去害别的女人做什么？”
我点了点头，黯然问，亲爹，你们也没生个孩子呀？心想亲爹身边要是没人，哪天要是过去了，可能连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尸体非臭了不可。
亲爹一脸苦笑，你说得对，要是有个孩子，该多好啊。现在这一切都来不及了，这把老骨头以后怎么死，什么时候死，就听天由命吧。
我非常同情起亲爹来，心里突然蹦出个念头，悄声问，亲爹，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好了。
亲爹笑问，你不回国去？
我摇摇头，说，不回了，我是你女儿，在这里服侍你，是天经地义的。”
亲爹看着我，脸上慢慢又变得眉花眼笑，点头说，你这孩子，有你这句话，亲爹就是明天死了，那也瞑目，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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