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中忽然就安静了，顾凉回眸看去，一双素手撩开厚厚的暖帘，款款走了进来。
女子生的明媚张扬，好像一朵盛放的牡丹，举手投足都带着嚣张的气焰，每一双落在她身上的眼睛都带着嫉妒和憎恨。
皇后沉声呵斥：“安贵妃，你好大的胆子！给太后请安都敢来迟。你平日不敬本宫就算了，竟然连太后都敢不敬！”
“好大的罪啊。”
安贵妃敷衍的冲太后欠了欠身，就着蒋贵妃对面的空座就坐下了。
也不说为什么来迟，也不解释是不是敬重太后，就这样没事人一样，端了茶呷了一口。
顾凉暗暗看了她一眼，心下却并不吃惊。
此人她印象太深了，并不是因为前世有多大的接触，而是因为她的放肆骄纵，横行六宫的大名，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甚至没有任何后台，没有任何子嗣，只凭着皇帝宠爱，稳稳坐在贵妃的位子上。
这些年也不是没被惩治过，更是出入过冷宫无数次，但最后还是能复宠。
若说这皇宫最招人恨的便是她，最惹不起的也是她。
安贵妃舒服了嗓子，抬起头在暖阁内寻找起来，“蒋贵妃说哪一个与我长得像的？”
她目光落在站着的顾凉身上，“是永宁郡主啊。郡主刚及笄几年就生得这般貌美，我是远不能及的。”
“娘娘自谦了，是臣女比不得。”
安贵妃一手支着额，视线在顾凉和顾玉珠之间打量，轻笑声说：
“你们姐妹俩真是两个极端，一个生的明艳，一个生的温婉。还是顾夫人会生女儿。”
“是啊，可惜安妹妹没有这个福气，就是生一对公主也好啊。好过这么多年一个子嗣都没给皇上留下。”
蒋贵妃不放过任何能阴阳安贵妃的时机，她坚信无子是安贵妃的痛点。
这后宫嘲她最多的，就是骂她是不能下蛋的母鸡。
安贵妃面不改色地对她说：“蒋贵妃还是管好自己吧。别没事替别人伤怀悲秋。”
她身后的嬷嬷微笑着说道：
“多谢贵妃为我家娘娘伤感，我家娘娘虽无子嗣，皇上却经常陪伴着，也是不孤单的。”
一屋子人都变了脸色。
安贵妃垂着眸，脸上的笑收了起来，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太后坐在上首，终于开了尊口，对安贵妃说：“哀家听说，皇帝把今年宫宴事宜，交给你来安排了？”
“臣妾从未安排过这种事，已经交由皇后了。”安贵妃吹着茶水，眼睛都没抬一下。
她身后的嬷嬷表情忽然一变。
太后没好气地暗暗白了她一眼，问皇后说：“今年宫宴，玉珠要给哀家和皇帝献舞，恭贺新年。皇后你安排人，同教坊司的人讲好了，要她们事事顺着玉珠，要听她的排演。”
“这次宫宴子丹使臣也在，不可像之前那样出错了。”
从太后寝殿出来没多久，顾凉就被追出来的顾玉珠叫住了。
“长姐喊我有事？”顾凉微笑着说。
顾玉珠四下看看，微颦着眉，轻声道：“姣姣，我们去安静些的地方聊。”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嬷嬷，方才就站在太后身旁。
顾凉眸色动了动，欣然应下，“好啊。”
几人来到附近的角亭，四周空无一人，玉壶和嬷嬷都坠在远处。
顾玉珠红着眼睛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干脆利落，似乎磕破了嘴巴里的皮，嘴角渗出一丝血。
远远看着的玉壶表情鄙夷，这时，忽然听见身边的嬷嬷嘟囔：
“顾大小姐也太实诚了……”
她双拳紧攥，恨不得冲上去的样子，眼神紧张又心疼。
顾凉也挪了一下步子，被顾玉珠这一巴掌吓了一跳。
“你……”
顾玉珠又给了自己两巴掌，脸肿了一点，看着可怜极了。
“姣姣……秦王一事，姐姐对不起你。”
她泪流满面，一副愧疚痛悔的模样。
“是姐姐错了，姐姐不该为了……挽回一个错误，去犯更多的错误……我想让姣姣能与秦王和好，却害得姣姣险些失身子丹王子，是姐姐不够谨慎，姐姐对不起你。”
顾凉瞥了眼不远处的嬷嬷，嘴角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挑高了眉头。
故意拉她来，演给太后看，可真是精湛又豁得出去的演技啊。
不愧是顾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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