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皓虽然迷迷糊糊,但是这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这一切,周皓恰恰也知道这一个故事,只不过对于这个故事,是有着另一个版本的。
自从自己进入魔佛传承古窟中之后,魔佛殿的前尘往事了然于心了。
“蚀天”确实存在,而且他的强大相比于刘北纪说的更甚几分,不是那个宗门,而是那个时期的所有宗门,武道传承之路一度断绝。
周皓的梦幻回转,意识似乎还在魔佛传承的古窟深处沉浮,无数破碎的记忆光影如洪流般冲刷着他的脑海。他“看”到了那片天地——并非刘北纪口中那个被单一宗门击败的“蚀天”,而是一个笼罩了整个时代的、令人绝望的阴影。
那是一个武法将熄的时代。蚀天,并非一人一宗之名,它是一种现象,一种如同规则般存在的“寂灭”。它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所过之处,天地灵气枯竭,武者元力涣散,修者紫府道基崩坏。它不是屠戮,而是“抹除”,将一切修行文明存在的痕迹,连同其记忆与传承,从根源上侵蚀、剥离。无数辉煌的宗门如风中残烛般熄灭,强大的传承接连断绝,历史出现了巨大的断层,整个世界滑向末法的深渊。
乃至今时今日蚀天真真的成迷仍是不够确切。
就在这至暗时刻,魔佛殿的初代修罗,当时还只是一个被天佛殿称为“弃徒”的年轻僧侣。他虽出身于当时被称为万佛之源的天佛殿,但是各族都避免不了被摧残的命运,天佛殿又如何能避免。他亲眼目睹师兄弟们的修为如沙塔般消散,禅唱化为无声,佛光永坠黑暗。幸存的他,踏上了一条与所有残存修武者背道而驰的路。
别人在苦苦支撑,寻求避世净土,或挣扎着对抗那无处不在的侵蚀。而一代修罗,他做了一件在世人看来疯狂乃至大逆不道的事——他主动走向了蚀天蔓延最深的核心,那片被所有生灵视为绝对禁区的“寂灭之域”。
他并非去对抗,而是去……融入。
记忆的画面在周皓“眼前”扭曲、闪烁。他看见一代修罗盘坐于万物归墟的荒原,不再诵经,不再持咒,甚至不再固守紫府。他放开了自身苦修得来的一切微末修为,任由那蚀天的寂灭之力侵入他的经脉、识海、乃至灵魂。痛苦无法形容,那是对存在本身的否定。但他的心念却异常清晰,如同在万丈寒冰下燃烧的一点幽火。
“尔时,无佛无魔,无生无灭……”
寂心在寂灭中低语,这不是任何已知的经文,而是他在自身存在被剥离的过程中,窥见的一丝本源真意。
他领悟到,蚀天并非邪魔,而是天地失衡到极致后,一种冷酷的“回归”。是法则对过度繁衍的“生机”与“修行”的一次彻底“清算”。它要抹去的,并非生命本身,而是生命试图超越法则、扰动平衡所产生的一切“痕迹”。传统的修行之路,无论佛魔正道,其力量都建立在汲取、炼化天地灵气的基础上,这本身就是在与蚀天所代表的“回归”法则正面冲突,故而一触即溃。
一代修罗找到了方向。既然无法对抗回归,那便成为“回归”的一部分。
他在寂灭核心,于自身修为尽毁、近乎形神俱灭的边缘,以无上意志重构了自身的“道”。他不再从外界汲取灵气,而是将自身化作一个内循环的“寂灭之核”。他观想虚空寂灭,将蚀天的侵蚀之力,转化为淬炼己身的“魔火”;又以残存的禅心为引,于绝对的空无中,守住一点“菩提”觉性。
佛魔一体,寂灭重生。
周皓的心神震撼,他看到了关键的一幕:当一代修罗终于在体内达成了这种诡异而恐怖的平衡,他自身就成了一个微缩的“蚀天”。他行走于寂灭之域,不再被排斥,反而如鱼得水。他找到了那弥漫天地、无形无质的蚀天本源的“波动”核心。
那并非一个具体的敌人,而是一团不断扩散的、规则具现化的“虚无涟漪”。
没有惊天动地的武法对轰,没有惨烈无比的肉身搏杀。一代修罗所做的,是走到那“虚无涟漪”之前,盘膝坐下,与之共鸣。
他将他所悟的、内敛的、受控的“寂灭”之道,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反向注入那庞大的蚀天法则之中。他并非要摧毁蚀天,而是为这盲目、绝对、旨在抹除一切的“回归”法则,添加了一个“变量”,一个基于觉知的“锚点”。
这个“锚点”,就是“修罗”之心的雏形——于寂灭中杀伐(抹除旧秩序),亦于杀伐中慈悲(为新生留一线生机)。
蚀天的绝对性被打破了。那弥漫天地、无可抗拒的寂灭浪潮,因为寂心注入的这缕蕴含着“觉性”的寂灭真意,出现了细微的紊乱和缺口。它不再是无差别的彻底抹除,其法则中,被迫容纳了一种“存在”的可能性——一种基于承受并掌控寂灭而获得的存在。
正是这细微的缺口,为后世残存的修行火种争取到了喘息之机,使得传承得以在夹缝中延续。蚀天的威胁并未完全消失,它依然存在,但其灭世级的浪潮,因初代修罗的“合道”之举而退潮了。
也因此成为了魔佛殿的第一代修罗。他带回的,不是击败蚀天的力量,而是与寂灭共存的法门,是一条行走于毁灭边缘,于空无中开创生机的、充满危险与矛盾的修罗之道。
周皓猛地从深沉的意识洪流中挣脱出来,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他大口喘息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原来……不是击败……”他喃喃自语,“而是……成为了它的一部分,并因此……改变了它。”
当然,虽然传承之中记载的比较明确,不过周皓也在猜测,之所以后来莫佛殿被群起而攻之,也有着一部分这一方面的原因。
不过说到底魔佛殿的传承,其根源竟是如此恐怖而伟大。这远比刘北纪所说的那个版本,更加惊心动魄,也更加接近那被岁月掩埋的、令人战栗的真相。他所继承的,不仅仅是一份力量,更是一份与整个天地寂灭法则相关的、沉重无比的因果。
其中强大之处就如今的周皓而言那是不可及的。
“不好,秘境核心消失,雷潮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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