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
三晋省高中生奥林匹克数学代表队前往沪上，参加全国总决赛。
一行共有五人。
省队领队吴兴华。
省实验中学学生，马亮。
黄崖一中校长，张扬。
黄崖一中学生，石小武。
吴兴华的真正身份，是省实验中学的奥数教练。
由于省实验的历年奥数成绩碾压其他学校，所以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兼任了省队领队。
他的学生马亮，在今年的全省联考中只排名第三，但三晋省只有两个决赛名额，按常理来说，是轮不到马亮的。
但吴兴华作为领队，有一定的选人自主权，于是就让马亮顶掉成绩排名第二的外校学生，获得了参加决赛的资格。
只要进了决赛圈，就人人有奖，哪怕是最后一名，也可以获得铜牌。
铜牌得主，保送211院校，并获得985院校的加分资格。
奥数好的学生，不一定其他科目的成绩也好，特别是英语。
所以他们如果正常参加高考，未必就能考上211和985。
数学满分只有150，你考个满分，人家考120分，但人家英语也考120分，你却考个70分，总分就比人家少20分。
所以，这个保送和加分的资格是弥足珍贵的，每个学生都想得到。
但吴兴华却给了本校的第三名，而不是外校的第二名。
你可以说不公平，但吴兴华的领队地位，是省实验用一年年的最佳成绩换来的，人家当初打下了江山，现在就要享受江山。
高官的子弟从政，富豪的孩子经商，明星的孩子进军演艺圈，运动员的孩子搞体育，就是比普通孩子拥有更大的优势。
既不公平，但也公平。
人家两三代人的努力，凭什么就被你十年寒窗给抵消？
而且省联考和全国决赛的出题难度不一样，省联考考得好，不代表全国决赛就能考得好，领队有权选择他认为最适合的参赛选手。
哪怕入选了国家集训队的五十人大名单，最终代表国家队参加国际奥林匹克大赛的六名学生，也不一定就是前六名。
领队有自主选人的权力。
石小武的联考成绩全省第一，而且大治市委在背后使了力，想挤掉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虽然吴兴华确实有这个念头。
因为石小武领先第二名好多分，完全有可能在决赛中夺得银牌。
三晋省在历年奥数决赛中只获得过六块银牌。
省实验三枚，另外三所学校各一枚。
3：3。
所以省教育厅否决了另外三所学校“领队轮流坐”的联合倡议，依然决定由省实验固定出人。
但如果其他学校再夺得一枚银牌，并再度发起联合倡议，3:4，省教育厅那边就不好说了。
所以，他看石小武很不顺眼，看张扬更不顺眼。
不仅是因为张扬是石小武的奥数老师，自己的同行竞争对手，更因为张扬把省实验的美女教师简婕给挖走了。
虽然他已经结了婚，老婆也是省实验的老师，整天在老婆的眼皮子底下，不敢对其他女老师有非分之想，但每天看一看也是件挺养眼的事情。
张扬把简婕老师给挖走了，就自己的世界失去了不少色彩。
对手兼情敌，那岂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么？
除了这四个人，同行还有一个人。
省教育考试院，竞赛处，奥竞中心，主任，席娟。
省教育考试院是省教育厅的下属事业单位，级别为副厅。
竞赛处的级别是正处，负责组织各种学科艺术类竞赛，比如：英语竞赛、演讲竞赛、航模竞赛、发明竞赛、知识竞赛、作文竞赛、音乐竞赛、绘画竞赛、唱歌竞赛，奥数竞赛……等等。
奥竞中心的级别是副处，负责与奥林匹克竞赛有关的各项工作。
席娟今年二十八岁，就是温有礼口中的“全省有很多三十岁左右的副处级干部”其中之一。
但并不是所有的副处级年轻干部都有远大前途，有些人就是钻入了死胡同。
比如席娟现在这个位置。
她除非在奥竞中心主任这个位置上干出一番成绩，否则想提拔为竞赛处处长是很难的。
但三晋的奥赛历来就是弱项，她又不负责教学，所以出成绩的事不归她管，但不出成绩的责任却要她担，明显的权责失当。
上一任的奥竞中心主任，在这个位置上熬了十年，最后托关系调到一所高校干行政去了，而且只保留了副处待遇，实际职务就是一个小副科长。
至于晋升，更是别想了。
席娟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她当副省长的舅舅倒台了，她也受到牵连，被发配了过来。
她知道自己晋升无望，而且这份工作也干不出什么水花，于是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当起了兼职编剧。
目前已经写完了一部剧本，第一部也写了一大半。
她原本可以不来的，继续在办公室里写剧本，因为领队比她有经验多了，就能把全部事情都干了。
但这次全国总决赛的举办城市是大沪上，国内最繁华、最时尚的城市，对女性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
这里还是海派文化的中心，汇集了众多的影视公司，她想试着推销一下自己的剧本，哪怕不赚什么钱，只要能拍成影视剧，在全国范围内上映，也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对于另外四人，她是理都不理，完全沉浸在自己构思的剧本中，不想让他们打断了自己的创作灵感。
他们乘坐的是特快动车，从省城并州直达沪上，行程总计十六个小时。
他们前一天晚上六点出发，次日上午十点抵达沪上火车站，然后前往主办方指定酒店——锦江之星入住。
比赛一共七天。
第一天是报道，领队还要参加领队会议。
第二天是开幕式和看场地。
第三、四天的上午进行考试，一共两场。
第五、六天是学术研讨和参观旅游活动。
第七天是闭幕式，宣布考试成绩和颁发奖项。
他们买的是卧铺票，睡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正好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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