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翰林拿到家里的银行卡后，和张扬来到了附近的银行网点。
张扬去柜台，转了20万过去。
然后把银行的转账凭据和银行卡一并给了他。
徐翰林把银行卡插入自助取款机，查询里面的余额。
当他看到以2开头的六位数，无比激动地说：“张老师，我给您打张欠条吧。”
张扬微笑着摇摇头：“不用，我们这是君子协定，我相信你是君子，会遵守协定的。”
徐翰林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
张扬知道他家里拮据，过年肯定舍不得吃喝，就带他来到一家超市，采购了很多年货，然后提回了他家。
徐父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见张扬买了这么多东西，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他告诉张扬，翰林的班主任老师已经知道了，但做不了主，得请示校长。
张扬问，什么时候能给答复。
徐父说，班主任让下午四点钟再打电话过去。
张扬暗忖，简婕拜完年肯定早不了，自己不妨先把徐翰林的事情敲定再过去，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就算她到了网吧找不到自己，等一会儿又怎么了，谁让她扔下自己一个人去拜年的。
于是，他就留在了徐翰林家。
徐母去邻居家借了点肉，剁了饺子馅，给他包起了饺子。
张扬也参与其中。
他娴熟的包饺子手法令徐家人都惊讶不已，纷纷感叹他是个全才。
他还拿出一百元，让徐翰林去菜市场买了些卤肉和小菜，然后开了一瓶汾酒，和徐父边喝边聊了起来。
徐父告诉张扬，他所在的机械厂因为经营不善，负债严重，已经倒闭了。
工人们全部下了岗，也没拿到什么赔偿金，生活都成问题。
他现在在一个修车店帮忙，一个月只有两百块，翰林的母亲给人家做保姆，更是只有一百块。
但就这，也有大把的人抢着干。
人太多，粥太少了。
张扬问：“有没有想过去南方打工？”
徐父道：“听说有的年轻人去了，但咱们三晋人安土重迁，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大部分人还是不想离开自己的老家。”
张扬：“如果是政府组织，和很多老乡一起去，去了也是在一起居住，一起工作，就像以前在厂里一样呢？”
徐父：“这倒是可以考虑，但那些当官的只顾着捞钱，哪里管我们们这些下岗工人的死活。”
由于喝了些酒，情绪激动，就骂骂咧咧了起来。
他说起以前厂子多么辉煌，工人们多么有地位，没结婚的小伙子，很多人都争着给介绍对象。
逢年过节，都会发很多东西，把别人都羡慕死了。
但自从厂子的效益不行以后，工人们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很多人三十多岁还娶不上媳妇。
工资越来越低，还一直拖欠，过发东西就更是别想了。
等下岗之后，连工资也没了。
他最后感慨地说，我们这辈人是没指望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翰林身上，希望他能考个好大学，将来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福荫后代。
张扬默然。
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福荫后代。
这是多少华夏人毕生的最高追求啊。
自己所孜孜追求的，不也正是这些吗？
一直到了四点钟，徐父又出去打电话。
五点钟才回来。
他告诉张扬，启明星没同意，说考上水木的才有资格拿20万，考不上的根本没资格。
他还说，班主任骂他们忘恩负义，当初好心收留了翰林，现在找到更好的学校了，就想着跳槽，活该考不上好大学。
他就和班主任吵了起来，所以到现在才回来。
他最后问张扬：“张老师，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对？”
张扬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如果翰林考上了水木，才有人关心你们做的对不对，如果他只考了个普通学校，没人会在乎你们做的对不对。班主任忘掉翰林的速度，绝对会比你们忘掉他的速度，要快上很多。”
徐父消化了一会儿，点头道：
“你说的对，今天我们心软留情，留在了启明星，如果高考时翰林没考好，启明星可不会对我们心软留情。”
张扬告诉徐翰林，学校大年初七开学，他初六就得报道，提前安排好住宿，熟悉一下环境。
徐父保证会按时把他送到。
张扬还给徐翰林布置了一个任务：把文天祥的《正气歌》熟背下来，并把里面的每一个典故都查找清楚，写一篇一万字的论文，去报道时带给他。
徐翰林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张扬与他们一家告辞，出来小区，打了辆车，来到了和简婕约定的网吧。
但他里里外外找了几遍，也没有发现简婕的身影。
难道她还没有拜完年？
张扬心里嘀咕道。
此时已经六点钟，天已经完全黑了。
但等不到简婕，他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去。
于是就在网吧开了台机器，一边打游戏，一边等她过来。
然而一直到八点钟，她还是没有出现。
他准备先回去，但问了几名出租车司机，他们都说天黑路远，怕出危险，给再多钱的也不去。
于是只好找个旅馆住下，第二天再说。
此时的简婕，正在一家新开的西餐厅内。
对面坐着一位与她年龄相仿、其貌不扬、但派头十足的西装男子。
他叫卢伟，简婕的高中同学，复读一年，考上了三晋大学历史系。
毕业之后，他考入云中市政府办公室，在秘书科写了七年材料，不久前被新来的市长选中，担任其秘书。
七年蛰伏无人问，一朝得势众人捧。
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此前，老婆嫌弃他只是个写材料的，没权没势，就和工商局的一个科长私通。
他发现之后，愤而提出离婚，老婆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但当他成为市长秘书后，老婆又哭着喊着向他认错，要求和他复婚。
他却不为所动。
一是无法原谅这个女人的背叛。
二是认为这个女人已经配不上自己了，自己值得更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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