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十师妹”这三个字，地面的杨甘怒目圆瞪，胸口剧烈起伏，口中鲜血狂涌而出。
“哈哈哈哈，你想不到吧，你朝思暮想的女人，其实是死在我的手里。”
此刻的段良，看起来十分开心，似是对此刻杨甘因狂怒怨恨而扭曲的表情十分满意。
“而且，我不仅杀了她，还让她当了把新娘子，哎呀呀，那可真是......”
段良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继续大声讲述着自己的“伟业”。
而地面半死不活的杨甘，由于过于激动，全身止不住颤抖，面目狰狞，涕泪横流。
然而，似是因为失血太多，他的双眼开始渐渐涣散，生命之力一去不复还......
许惑在暗中观察这一幕，心中对那所谓的十师妹很是同情。
在那奎牢的记忆里可知，那十师妹被拐来时，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性情单纯可欺。
那时，奎牢的弟子人数还不少，其中除了骗来的拐来的可怜人，还有一些则是同样丧尽天良的烂人，自然不乏对这姑娘动歪心思的家伙。
幸而这杨甘对其一见钟情，时常保护左右，这才没有被旁人害了。
可好景不长，随着奎牢的修行渐渐走入瓶颈，性情越发暴躁，弟子们的处境也开始艰难起来。
时不时就有因为小错而被奎牢杀之祭刀的，也有逃跑后被捉了回来，同样死无葬身之地的。
这让十师妹整天惶恐万分，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可怜兮兮。
她的模样，使动了心的杨甘心痛不已，甚至动了带她远走高飞的念头。
然而，还不待他有所行动，就好像老天开的一个玩笑，某一个寻常的夜晚之后，十师妹突然消失了，就好像从没来过。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还活着的弟子，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顾不上，哪有功夫去关心一个整天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除了心里在滴血的杨甘，他尽了全力寻找，甚至恳求大师兄段良帮助自己，苦苦搜寻十师妹的下落。
他搜遍了附近的山川密林，找寻了所有的峡谷深渊，直至奎牢对他们的行为产生了不满，才被迫终止行动。
那时候，段良还安慰他，节哀顺变，保命要紧。
可杨甘的心中仍然抱着一丝执念，也许将来的自己能够脱离了奎牢的控制，在这世间的某处与那心中的女子重逢。
然而这一切，在此时此刻，尽数化为了泡影。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杨甘的眼中恨意与心痛，几乎化作了实质，如同尖刀一般向着得意万分的段良刺去。
然而可惜，目光是杀不死人的，在段良的眼中，此刻他的模样，不过是有一个可笑可悲的家伙，生命最后时刻的挣扎。
一旁暗中看戏的许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毕竟这些小事，那奎牢又没有亲眼目睹。
不过，这不妨碍他同情十师妹，那个微微诺诺的小姑娘，就好像封石村中跟在自己身后的丫头，也像那日在海稍村里，看着一片狼藉的家，满脸悲戚之色的阿沐。
至于那躺在地上，将要断气的杨甘......
虽然许惑觉得，他也算是可怜人，但这些年里，在奎牢的逼迫与影响之下，类似绑架祭品，杀人取血，灭人满门之类的烂事也没少干。
甚至，在奎牢看来，其中大部分事，杨甘本人都是乐在其中的。
也许他所剩不多的所有善意与真心，都放在了十师妹一个人身上。
面对这样一个人，许惑虽然同情他的经历，但更欲杀之而后快。
于是，他静静地看着屋内事态的发展，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
“呜呜——”
此时的杨甘动弹不得，只能发出有气无力的哀鸣，像是那猎人刀下将要断气的野兽。
“可惜啊，我这把刀只是凡物，不能血祭，不然，绝不会浪费你这一身血肉！哈哈哈哈......”
段良抬脚踩着杨甘的脸，发出猖狂的讥笑，他似乎真的很适合成为奎牢的弟子，对于折磨与残杀，有着近乎本能的热爱。
许惑觉得，也许这也是奎牢舍不得杀他的原因之一吧。
杨甘双眼近乎爆裂，通红一片，而且越发凸出。
突然间，似是回光返照，他胸膛剧烈起伏，脸面也涌上了血色，十分狰狞可怖。
“段......良......！”
一声如同自魂魄中呕出来的嘶吼，自杨甘口中吐出，带着延绵不绝的仇恨。
然而，短短五息后，那悲惨的嘶吼，与剧烈的喘息全部戛然而止，杨甘整个身躯瞬间瘫软下来，如泄了气的羊皮筏子，暴突通红的双眼中，神采尽数消失，只是那空洞洞的瞳孔，仍然紧紧盯着段良的脸，仿佛死也要记住仇人的模样。
“这就死了？无趣。”
段良收回了脚，瞥了瞥地上死尸的双眼，不屑一笑。
随后，他一脚踢开了死不瞑目的杨甘，扛着大刀，缓步走向了那倒地不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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