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您找我什么事儿？”王守仁略微有些拘谨。
“来来来，坐。”大领导乐呵呵地招呼王守仁坐下：“你等等。”
随后，他转头对李卫国说道：“小李啊，那份文件呢？”
“在这。”李卫国精准地从旁边一张堆满了文件的桌子上抽出了一份，递给了大领导。
大领导戴上了眼镜，看了一眼，又放在了王守仁的面前。
王守仁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大领导想要做什么了。
“小王啊，你的这份报告，我看过了。”大领导双手交叉在胸前，声音略有些低沉地说道：“你觉得，按照你的法子，真的能够提高产量吗？”
王守仁的那份报告写的不是别的，就是精细化流水线。
这个问题，就问的很有意思了。
能够提高产量吗？
王守仁没有犹豫，有些忐忑地摇了摇头：“部长，我也不知道，毕竟，没有实践过。那时候我跟厂长说过这事儿，厂长说暂时先不上。”
“哦？你们厂长说了为什么吗？”大领导饶有兴致地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就把这个设想放在了后面，想来，他也是觉得这也是一种法子吧，就上报到您这儿来。如果您真的想知道的话，回头您可以跟厂长说说，跟之前一样，弄一个实验车间。”
“这……怕是时间上来不及了。”大领导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年后，你跟着徐家国去一趟机械厂，你去那里好好地帮助他们提高一番产量，想办法，把这个条件加上去。你觉得呢？”
我觉得呢？
这又是一个极其有意思的问题。
“是！保证完成任务。”
“好！”大领导大笑了两声，站起身，拍了拍王守仁的肩膀：“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就不留你了。回去吧，这些天，好好休息。”
大领导送客了，他自然是要走了。
王守仁麻溜的收拾东西就离开了部里。
李卫国欲言又止的模样大领导看到眼里，温和地笑了笑，从自己怀里拿了一包烟出来，盒子上什么标识都没有，只有四个大字“XX特供”：“喏，来一根。”
“领导，这不合适。”
“让你来就来。”
李卫国无奈，接过烟，先给领导点上，又给自己点上。吞云吐雾之间，脑子放松了片刻，刚才在嘴边的话语又冒了出来：“领导，这个王守仁给我感觉很怪。”
“怪？”大领导笑了笑，摇了摇头：“你啊你。”
随后，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老实说，你说出这话，我有点失望。”
“领导，这话怎么说。”
“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是，以前在南边的时候就跟着您了。”
“那时候忙啊，后来，你被调去了那个部门，听说干得不错。我这才把你要过来，我们这些老伙计啊，是死一个少一个。”大领导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烟圈，望着天花板，话题一转：“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不知道……”李卫国很是老实。
“你啊，就是抓间谍抓傻了。”大领导用力虚点了他两下：“我问你，他的成分有问题吗？”
“那倒没有。”李卫国摇了摇头，能进这里的，成分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那我再问你，他会对我们的祖国做出有危害的事情吗？”
“大概不会。”李卫国连想都不带想的，谁家间谍一天天的有事没事帮忙搞建设的。
“那你的身份是什么？”
“您的秘书？”李卫国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于他而言呢？”
“他的上级？”
“这不就是了吗？他一没危害祖国，二又是个有能力的。你整天琢磨人家想什么做什么？你应该琢磨的，是我在想什么，而不是他在想什么。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他还没有到能够让你琢磨的地步！”
李卫国“轰”地一下，脑子就像是某根弦忽然间给安上了。
对啊，我琢磨王守仁做什么。
他们是决策者，王守仁是实施者，他们做出决策，王守仁去实施，至于王守仁在想什么，这关他什么事，只要他能把活干好，不该碰的不要碰，不就可以了。
“现在是个百废待兴的阶段，上头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老实说，未来是什么模样，我不知道。但是卫国啊，你是我一直都想培养的接班人。你这个人，不够聪明，也不够机灵。但是有一点，我很喜欢。”大领导说道这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能守得住底线，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以前，这种同志有很多。现在，日子好了，有些同志……”说到这儿，大领导眉头微微蹙起，又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罢了，这些不说也罢。但是卫国啊，你要记住，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你要把你的眼光放开，万一哪一天我出事了。你要劳劳地记住这五个字，一些的计谋，一些的发展，一切的核心，都要围绕着这五个字展开，回答我，你能做到吗？”大领导指了指高挂在他身后的牌匾，严肃地问李卫国。
李卫国心里一惊，但身体，已经代替他的心理做出了反应。
立正，敬礼：“报告！可以！”
“那就好，出去吧。”大领导摆了摆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声音略带疲惫。
“大领导……”李卫国有些担忧。
“出去！”
“是！”
临走之前，李卫国又看了看疲惫的大领导，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嘛？
只留下一个人的办公室。
大领导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深邃地望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喃喃地说道：“李卫国，你要快点成长起来啊，老头我，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了。”
话毕，一根香烟再次点燃，烟雾从大领导的口中升腾而起，慢慢地往上升。
升到了天花板之上，在烟雾缭绕的房间里，隐约能看到牌匾上的五个大字——
“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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