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说。”
钱昂走过来，在母亲的身边站定，双手微垂，面露恭敬。
儿子一向敬着自己，也一向孝顺，余氏对此很是欣慰。
她伸手拉了拉儿子，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这才转头：
“菲菲，把那香包让昂哥儿看看。”
她只随意侧了侧首，并未看见儿媳妇此时的状态，转而便拉着儿子夸赞起来，
“娘跟你说，这次陛下寿辰的礼物，娘可是给你找好了！今天我本来就只是打算出去随便转转的，没想到会碰到一个卖香包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生得极好看！
“她卖的香包也好看！我看着很是喜欢，便买了一个回来。那香包上的图案看着可灵动鲜活了！我还以为是位绣计高超的高人呢！结果给菲菲一看，你猜怎么着？”
看着自家娘亲神神秘秘兴致勃勃的样子，钱昂无奈一笑，却是很给面子地附和：“怎么了？”
“菲菲说，那香包上的根本就不是刺绣！那是漂染上去的！”
余氏很是自得。
这可是她发现的宝藏呢！
钱昂也确实被惊讶到了，但他眼底却还带着几分怀疑：“漂染上去的图案？娘，您没说笑吧？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一听儿子这满满怀疑的话，余氏顿时就不乐意了，“这可是你媳妇儿亲口说的！而且，你自己看，你香包上可有绣线的痕迹？……咦？香包呢？”
往儿子手里一看，却没看见香包的痕迹，余氏疑惑了一声。
下意识转头，就见香包还在儿媳妇手里攥着。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儿媳妇儿手里的力气有点儿大，那香包被她攥得有点儿起皱了。
余氏是个直肠子，只是见儿媳妇脸色不大好看，却也没多想，只伸手推了推她：“菲菲？菲菲？”
“啊？母亲？怎么了？”
付菲菲回过神来。
她本正想着要尽快回一趟外祖家，跟外祖和舅舅说一声这事儿。
这东西的出现，让她心生烦躁，再被人一打扰，让她一下子越发恼了。
可当看清眼前人是谁时，她忙收敛了眼底的情绪，又换上以往柔顺温和的模样。
付菲菲的神情变换的很快，这让余氏一时只以为她刚才从儿媳妇眼底看到的恼怒和狠厉只是幻觉，一转头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余氏关切地询问。
付菲菲摇了摇头：“母亲，我无事。只是想到这世上竟有人这般手巧，一时出了神。”
“没事就好。”
见她脸色没什么异样，余氏松了一口气，“你把那香包给昂哥儿看看。”
“哦……哦！”
付菲菲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虽然很是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将手里攥着的香包递了过去。
看着那原本好好的香包皱成一团，余氏的眉心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但这会儿付菲菲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注意到这一点，自然也没注意到自家丈夫看着自己时，那一眼中的意味深长。
将香包接在手里，普通的绸布质地并没有多少惊艳。
反倒是上面的那幅翠竹图，让钱昂眼前一亮：“笔法老道，挥毫泼墨间毫不拖泥带水，又浑然天成，灵动非常，自成一派，好画！”
难得见到儿子这般激动，甚至嘴中还溢出不少夸赞之词，这让余氏倒是很是稀罕：“难得，这世上，竟有你看得上眼的东西！”
她家儿子这性子，说好听点儿，那是文人傲骨。
说难听点儿，就是太过自傲了，等闲的东西压根入不了他的眼，还得被他那张嘴怼得抬不起头来。
她这样温和大方，也不知道儿子这一点，是随了谁！
难得听到他这般激动地夸赞一幅画。
“这画这般好，我怎么会看不上？娘，我是自傲，可也不是眼高于顶。”
钱昂有些无奈，总觉得自家老娘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呵！呵呵！”
余氏干笑两声，没应答。
当娘的，哪儿能不了解自己儿子？
不过，为了儿子的面子，她还是不拆穿了。
钱昂：……
他从娘亲这两声笑里，听出了娘亲的鄙视。
不过，他可以装聋作哑当做没听见：“娘，这香包上的画是何人所做？您知道吗？”
余氏无语：“我让你看得是画吗？”
钱昂：……
嗯！
被自家娘亲怼，他已经习惯了。
重新将视线落在手里的香包上，这一次忽略掉那幅画的价值，钱昂也发现了些门道：“这当真是，染上去的？”
平时大家作画时，各种各样的画布也不知用了凡几。
绸布自然也不会被落下。
可眼前这幅画，却又明显与拿着纸笔在布上作画不同。
“菲菲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在布料刺绣这一块，余氏对自家这个儿媳妇，那是给予了十足的信任了。
钱昂怔了怔：“若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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