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章顺把自己忙活了一晚上的一沓演草本放在了办公桌上，随后就看到用一本微积分书籍压着的考试试卷。
虽然很头疼。
但你说让叶院长帮忙监考一下，就已经很过分了。
再让人家改试卷，那就说不过去了。
他把卷子上压着的书拿走，然后将卷子抱了过来。
两百多份卷子，他压力倒并不大。
因为他是最清楚这张试卷的难度的，所以，恐怕每张卷子真需要批改的，就四分之一的页面。
然而……
当他翻看了几张卷子之后，他吞了口口水。
所有卷子都满满当当。
一张两张也就算了，所有卷子都这样？
这是咋了？
叶知寒监考，是文曲星下凡，直接点通了这些人任督二脉吗？
更何况他出的题目，大多是微积分的进阶知识点，单独是学会就很难了，而他之前的课程上也只是提了个名字，甚至还没有开始讲。
可和这些知识点相关的题目，竟然他们也没空着。
赵章顺脸抽了抽，拿起第一张试卷就批改了起来。
其实在动笔批改之前，他还是有一些较真的。
他猜想这些卷子虽然写满了，但一定大多内容是滥竽充数的废话。
他们这些同学是把数学试卷当做政治试卷来考了。
他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数学考试是没有人情分的，你要是错了，写一万字也是错。
然而，当他开始批改后，整个人就绷不住了。
微积分出题其实不难，因为微分和积分可逆。
所以在出题的时候，可以直接根据答案逆推题目。
因此，每道题目的答案，在赵章顺出题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
第一道，正确，看一眼过程，应用的知识点也正确。
第二道题，同上。
第三道……
两张卷子批改完毕。
完全正确。
赵章顺有些意识模糊的摸着脑袋。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同学们之前上课那一副副迷茫的样子，是不是都在逗他玩。
这种难度的卷子，几乎是巴黎高师微积分科目年终大评时候的难度。
整个巴黎高师的学生中，能够全部完成所有题目的，不超过一成。
能够超过六十分的。
不超过百分之三。
能够获得满分的。
纵观整个巴黎高师的历史，一共就两个人。
一个是1934年进入巴黎高师，1945年获得菲尔兹奖的洛朗·施瓦茨，另一个就是他自己。
赵章顺绝不是一个自大的人，更不是心胸狭小容不得天才的人。
他只是不太敢相信这张满分试卷会出现在京师大学，出现在他面前。
带着好奇，他继续拿出了第二张试卷。
惊讶依旧。
但第二张试卷的惊讶并非在正确率，因为这张卷子上没有一道题有答案，但每一道题的思路，却都写的非常完整。
题目要考察的内容，也如同提纲一般在卷子上整齐的书写着。
能看出来，完成这张卷子的同学，其实是已经知道做题的思路是怎么样的。
他也知道考察的知识点，到底是什么，对知识点的意义非常清楚。
只是因为掌握程度和推算能力的差距，无法直接应用。
但说实话，有这么清晰的思路，如果不给分，的确过意不去。
不但是这张卷子，赵章顺又陆续翻看了很多张卷子，发现其他人的做题方法，也大抵如此。
到这时候，他才回过头来看第一张卷子。
和其他试卷不同的是，这张满分试卷的卷头全是空白。
赵章顺心领神会的自嘲了一声，随即便猜到了这张卷子是出自谁手了。
刚才还发自内心的敬佩知寒的数学造诣，现在倒把人家给忘了，着实不应该。
可数学人最悲哀的地方，就是所有事情都想的太明白。
这张试卷，按照叶知寒的天赋，在考试期间做完，并且满分，的确是有可能的。
可……
他看着其他学子们的试卷，陷入了沉思。
他们能够将这些知识应用到卷子上，毫无疑问，肯定是有人讲授过的。
而这些学生听完课之后，再做试卷，肯定也要预留一部分时间。
所以叶知寒做这张卷子到底用了多长时间？
赵章顺凝重的看着厚厚一摞卷子，不敢再去细想下去了。
当一个天才被另外一个天才的天赋给碾压的不再自信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忘了这件事。
因为越了解，越绝望。
赵章顺快速的批改起了试卷，思路正确，他都会给一半的分数。
这意味着哪怕是思路全对，总分也只有五十分。
所以这次考试的分数，如果用离散函数还表示的话。
在五十分以下，密密麻麻的分布着无数人。
而在一百分的位置，有一个孤零零的点，十分显眼。
当然，这也是对天才的具象化解释。
所有卷子批改完成。
赵章顺将三十九分以上的十个人，誊写在笔记本上，这些人就荣幸的成为了第一批前往五院兼职历练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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