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迈步进观，来到主殿，高声道：“何故聒噪？”
说着话，伸出手指，一团火焰点燃大殿供桌上的巨烛。
这一手当即震慑住一众道姑，她们立即纷纷跪拜，口称仙师。
顾衍胆子更大，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只问道：“我师妹去哪儿了？”
“师妹……”
一众道姑懵懵的看着这个只十七八岁的少年，然后有个年老肥胖的道姑跪行上前，恭敬道：“禀仙师，国师不见了……”
顾衍再问，然后那老道姑又细细的国师临走前的说的话模仿了一遍。
从那老道姑的复述的话里，国师裴云确实在京城等待着什么人。
而且，还跟谶纬预言之术有关，是裴云的师父拼了老命才窥到的天机。
“窥到的那一丝天机中，是说在魏国国都会遇到某人？然后魏国灭了，裴云懵了，急了？”
顾衍笑了，“道行不够啊！预言搞错了吧？连我都不如，我预言今晚和明月睡在一张床上！”
离了云华观，顾衍没在京城多停，转而向翠屏山而去。
按照明月的秉性，肯定会护着一些家人，或是皇嫂，或是侄子侄女之类，给独孤家留几分血脉，然后去投奔她师父。
顾衍太了解明月了，连她有几根毛都清清楚楚。
来到翠屏山后山，范青的院子里乱糟糟，一个妇人瘫坐在地上抽泣，还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
他们都已换了农家百姓的衣饰，但难掩贵气，更难掩颓气。
顾衍进了院子，众人吓了一跳。
范青从屋里走出，面上竟也带了几分颓气，她一看到顾衍，当即凝神。
“范前辈。”顾衍上前行礼。
范青回礼，笑着说道：“果然你才是有资格承老农衣钵的人。”
“日后若有缘，必然要当面见识见识老农的风采。”
顾衍笑笑，问道：“明月呢？怎未见她？”
“明月被裴云带走了。”范青语气中不见情绪。
“啥？”顾衍一愣，刚刚还预言今晚睡明月呢，这就预言失败了？
“裴云似是因魏国破灭而愤怒异常，她让明月复国，明月不肯。”
范青摇头苦笑，“于是裴云便把明月带走，说要传她道法，让她十年后回来复国。”
“裴云脑子有病吧？”顾衍无法理解修行者的思路，“裴云想要复国，召集门中弟子，至多一两年就成了，何必费这些心？”
“枯坐三十年之人，必然是有几分固执之气的。他们又有祖训，不参与凡俗王朝纷争。”范青也无奈的很，“明月是独孤氏，又是长公主，恢复旧国，不算违规。”
“裴云心结在魏国。”顾衍默默握着剑。
范青见顾衍杀气顿起，连忙劝道：“莫做傻事，天人境也难敌金丹。他们的术法手段，不是练气筑基之流能比的！”
顾衍点点头，不再谈论此事，只说道：“这些妇孺是明月带回来的？前辈准备怎么安排？”
“依明月所说，不入武道，只当个寻常百姓即可。”范青淡然道。
顾衍没什么要说的了，只回屋里拜了拜老农画像。
从翠屏山出来，顾衍一路慢悠悠的往高老庄走。
裴云所在的宗门是云华派，与玄清派同在周回山地界，想必隔的不远。
自己正好要去玄清派，到时候再去打听明月行踪就是。
那裴云是金丹修士，又对明月有所求，想必不会苛待，最多软禁。
想明白之后，顾衍倒是不着急了。
顾衍又想起明月那闪耀智慧的双眼，张口谨慎，闭口稳重……
做事前推演一百遍，可要么是暗杀，要么偷袭，别的心思完全没有。
偏偏事后还要认真反思，甚至做笔记……
说她聪明吧，可带着点傻；说她傻吧，又不完全傻。
“可能这才是她武道进展飞快的原因吧。”顾衍默默的赶路。
路上不安宁，有乱军骑马随意射杀路人，抢夺财物，顾衍随手了结。
回到高老庄，顾衍又跟高士廉细细的聊了两天，主要是问询修行者的事情。
从习性到环境，再到风俗。
高士廉毫不藏私，能说的都说了。
三天后，顾衍和高飞燕牵着马出门，高士廉出庄相送。
“高老前辈，山高水长，他日再见。”顾衍深深俯首。
“我已是冢中枯骨，怕再无相见之机。”高士廉面上带着淡淡的笑。
顾衍笑笑，没接话，打马前行。
高飞燕抹抹眼泪，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跟上顾衍。
走了没多远，忽听身后高士廉放声高歌：“天南地北客，仙凡两相隔……”
其声悲拗，惊起无数鸦鸣。
顾衍没敢回头看，先打马跑了一阵儿，然后才问跟上来的高飞燕：“你家老祖宗年轻时是不是很风流？很会讨女人欢心？”
“那是！”高飞燕抹抹眼泪，自豪道：“老祖年轻时，人称桃花剑人！湖心小岛上种满桃树，老祖说，一株代表一个人！”
顾衍回思，那小岛上怕是有上百颗桃树吧……
“我辈楷模。”顾衍感叹。
看着前路，顾衍忽然想到了十六哥……
也不知他自得了明心见性诀后，又有什么际遇。
是顺利成了修士，还是亡于他乡？
而自己似乎也未停歇，从杀顾大江父子，到灭青龙帮，再到杀洪江波，杀雪岭双姝，乃至于强杀枯木道人，独孤伤……
每个人的旅途各有不同，而自己的旅途，也才刚刚开始。
最近过度章，稍微快了点。后面会缓一缓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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