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批钱，谁支持，这扶贫成功的功劳自然就归谁。
想想辛化镇脱贫之后漫天飞舞的重大新闻，想想拿到手的政绩。
镇领导们再也坐不住了。
“我们出，我们出。”
“别说两万块钱，就算是四万块，我们挤一挤也总会有的。”
“大不了就是万兴村的矿场先不开了，大不了就是镇里的办公楼先不修了。”
“只要柳叶村和铜锣村能把鱼养好，用先进养殖经验带动全镇各个村致富，今天的一切妥协和让路都是值得的。”
吴云宣的嘴巴像机关炮一样，快速地给出承诺。
当然他也没忘记给秦献提要求，用两万块钱换全镇脱贫致富的机会。
覃一山见他终于舍得掏钱，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看向秦献。
“秦献同志，吴镇长的话你听到了吧，等你完善经验，带动柳叶村和铜锣村脱贫后，可不能忘了整个辛化镇对你的支持。”
他巧妙地转换概念，把时间定在两村脱贫成功之后。
这就有效保护了秦献，让他在前期专注于两个村子的脱贫工作，避免被镇领导用今天的交换条件要挟。
秦献自然听懂了他的用意，并马上给出回应。
“谢谢覃部长，只要柳叶村和铜锣村的扶贫工作取得成功，我一定会把成功的经验分享出来，努力让辛化镇的老百姓都摘掉贫困的帽子。”
吴云宣也听懂了他们俩的对话，可惜有覃一山压着，他也不敢再反驳。
否则一旦覃一山对他不满，后果可就太严重了。
不久后，会议解散。
哪怕辛化镇再穷，镇领导还是在镇上组织了一桌午饭招待覃一山。
餐桌上觥筹交错，秦献却吃得很不是滋味。
午饭结束，覃一山拒绝李荣奇和吴云宣的陪同，反而点名秦献陪他四处走走。
当然他用的是了解扶贫工作进展的名义，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在一处老城楼下，坍塌的围墙无时无刻不在显露着它的衰败和贫穷。
秦献站在覃一山身侧，表现出十足的恭敬。
“谢谢覃部长今日过来帮我，要不然这两万块未必能要得到。”
覃一山没了在镇领导班子面前的威严，此时他更像一个长者。
“秦献同志，我得谢谢你指点迷津，不然我今天来这里就不是以县委宣传部部长的身份。”
他的态度很诚恳，诚恳到不像是一个县委宣传部部长能说出来的话。
但秦献心里清楚，这是他在四处碰壁求助无门时，碰到一个帮他极限翻身的恩人的态度。
而且自己在他心里，恐怕已经被蒙上一层神秘面纱。
一个能知道市委书记确切行踪、确切时间点的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而这层神秘面纱，能帮助他持续不断地收割覃一山的忠诚。
他摆摆手说道：“覃部长能坐上这把交椅，这是那一位对你的信任，跟我没多大关系。”
他越是这样说，覃一山越是对他的话做出自行脑补的行为。
也许，秦献跟那一位的关系很深？
深到连县里、市里的领导都不知道？
要不然怎么解释，市纪委主任敢对秦献秘密审讯，县里最终做出把秦献发配的决定？
覃一山盯着秦献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试图从他脸上看懂一点不同。
但秦献的表情始终云淡风轻，像是已经适应了辛化镇的生活，也接受了当驻村扶贫干部的命运。
他关切道：“对柳叶村和铜锣村的扶贫计划，你有几成信心？”
“五成。”
秦献伸出一个巴掌，很淡定地回答他。
覃一山听得眉头狂跳两下。
“才五成？是不是太低了点？”
如果立体养殖失败，那他今天对秦献的支持就会成为他仕途上的污点。
一旦被竞争对手知道，以后就会成为攻击他的利器。
秦献对他的惊讶不以为然，但稍稍给他做了解释。
“任何事情都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从这个层面来讲，我说它只有五成成功率没有任何问题。”
“原来是这个意思……”
覃一山大大松了口气。
有了秦献这个解释，他可以宽心很多。
秦献随即说道：“我没想到覃部长居然这么理解禾花鱼养殖，看来您坐这个位置是对的。”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了解一些皮毛。”
覃一山笑着回应他，没好意思说这是他打听到秦献的工作后，专门去了解的。
但是他客套着客套着，心中突然一惊。
秦献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的有决定县委宣传部部长人选的能力？
他越想越深，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迅速蔓延他的全身。
秦献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也没拆穿。
又聊了一会儿，两人重返镇政府门口。
“秦献同志，辛化镇能否脱贫致富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希望你不要让领导失望，不要让人民群众失望，早日让辛化镇的老百姓富裕起来。”
覃一山说了一段临别赠言，在一众领导的欢送下离开。
随着他的离去，镇领导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太一样了。
这可是让县委宣传部专程跑一趟的人啊，身份能简单得了？
此时此刻。
已经有许多在心中暗暗懊悔。
他秦献来辛化镇不管是镀金的还是真扶贫的，又没动到他们的蛋糕，他们干嘛作死疏远人家啊？
现在好了，秦献有县委宣传部部长撑腰，他们就算想献殷勤都难了。
没见秦献眼里只有驻村扶贫，只有养鱼么？
难道让他们跟着去柳叶村扶贫，趁机跟秦献打好关系？
他们不乐意。
秦献也不在乎。
送走覃一山，也意味着镇里的会议结束。
秦献和李荣奇对视一眼，不需任何言语就秒懂了对方的意思。
“叮铃铃……”
手机铃响，秦献接了电话之后脸色骤变。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赶回去。”
他挂断电话，看向李荣奇和吴云宣。
“李书记，吴镇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村里了。”
“村里的禾花鱼离不开我，更离不开那两万块钱的拦护网。”
“这些鱼苗能不能顺利长大，能不能为柳叶村创造百万产值，可就全靠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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