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将自己的法子说完，看着齐朝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过几个月功夫，皇帝不会连这都等不了吧？”
“怎会，”齐朝策展颜一笑，“还是母后思虑周到，儿臣还要跟着母后多多学习。”
只是太后看着他这副模样反倒来气，指着殿门摆手，“哀家现在见到你心里就不舒坦，皇帝改日再来吧。”
见齐朝策真起身欲走，太后又不忘叮嘱道：“这段时日，皇帝便先忍耐一会儿吧，行事莫要太过明目张胆。”
“儿臣记下了，”齐朝策拱手，“只是——”
太后眉头一皱，生怕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若为皇子，此事便作罢。”齐朝策沉声道。
太后一怔，随即眉头舒缓开来，脸上总算是恢复了笑意，“哀家知道了。”
齐朝策转身走出殿内，唇角微勾，在朝堂上他与众臣的争执尚能平分秋色，何况是向来疼宠他的母后？
只是……齐朝策遥遥往林暄妍的房间看去。
树影幢幢，人影憧憧，遮住了目光所及之处的大半光景，唯有半扇轩窗映入眼帘。
在室内烛火的映照下，依稀能看见女子的身影映在窗纸上。
齐朝策很快收回目光，吩咐一旁的宫人：“你去告知林美人，朕今夜有事，改日再去见她。”
“是。”宫人垂首应道。
待到齐朝策离开长乐宫，林暄妍才从宫人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当着宫人的面，她的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直让宫人都有些于心不忍。
“我知道了，多谢姑姑告知。”林暄妍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
只是待宫人一走，林暄妍立马收拢了脸上哀愁的神色，反倒是一旁的之杏还沉浸在皇帝不来的打击中。
“主子，皇上怎么不来了？不是亲口答应您去去就回来的吗？”之杏皱眉不解，皇帝金口玉言，怎说变就变？
林暄妍对此也只能摊手表示无解。
之杏叹气，但很快又重振精神，皇上今日能陪着主子待一下午就已经很不错了，饭要一口一口吃，急不得。
只是没过一会儿，之杏的眉眼又耷拉下来了。
下午才睡了一两个时辰的林暄妍，哪怕现在月明星稀正是就寝的大好时光，她也实在睡不着。
于是捉着之杏让她讲故事，从天上的仙女讲到地下的女鬼，口水都说干了，才看见林暄妍眼帘一搭，呼吸绵长。
之杏松了口气，在心底不由又将皇帝说了两句，要不是他来哄着主子睡了那般久，晚上说好来又不来，主子哪里会这般“折磨”她？
说来说去，都是“负心汉”的错。
直到睡觉，之杏还是气鼓鼓的。
不过林暄妍倒是睡了个好觉，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只是这样的好心情仅持续到用完早膳。
“林美人，太后有请。”燕嬷嬷行礼笑道。
林暄妍一怔，从她住到长乐宫起，太后虽从未亏待过她，但也未曾召见过她。
今日还是第一次，偏偏是在昨日皇帝来过之后，且皇帝与太后见面后便径直离开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林暄妍朝着上首的太后恭敬行礼。
太后此刻正坐在榻上逗弄大皇子，听到林暄妍来，连眼神都没给一个，“起身吧。”
林暄妍在一旁垂首站着，太后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倒是大皇子冲着她露出一个流着口水的笑来。
这时太后才将目光挪到林暄妍身上，笑道：“你平时也要多出来走动走动，不能老闷在房间里。”
林暄妍有些惊讶，连忙回道：“是，嫔妾知道了。”
可她心里却撇了撇嘴，太后现在看着是笑得一脸慈爱，可这话说得实在虚伪，她都在房间里闷了快一个月，现在才说，也不知道换个理由。
不过面上还是得诚惶诚恐的谢恩：“嫔妾多谢太后关怀。”
太后一边示意奶娘将大皇子抱走，一边道：“今日哀家唤你来，只是想与你谈谈心，不必太过拘束。”
“是，嫔妾知道了。”林暄妍立马回道。
太后说归说，林暄妍哪里能真的将这话当真。再说，林家的处置还没有定论，她身为林氏女，惴惴不安是应该的。
太后见状，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拍了拍她身侧的位置，“坐这吧。”
林暄妍乖乖坐过去，谢了恩后继续垂首不语。
太后也不在意，主动拉过林暄妍的手拍了拍，“哀家听闻你这些日子孕吐严重，只是晨儿方来，哀家年纪大了，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一一照应，忽略你了。”
说罢，太后又与林暄妍说了些别的话，但说来说去都是在问她的近况。
这些话问燕嬷嬷或是太医都行，说不定比问她还更准确些。
林暄妍心头闪过一丝讽刺，昨日皇帝陪了她一下午，今日太后就有精力来关心她，实在是现实的很。
“哀家听说你爱抄佛经，应该知道‘因果’二字。”问完近况，太后换了个话题。
林暄妍点头，“是，嫔妾入宫前附近有一个庙宇，幼年时常与伙伴进庙耍玩、聆听佛音，一来二去便对佛经熟悉了。”
“是啊，幼年聆听佛音，长大后对佛经熟悉，这不就是因果吗？”
“农家也有这么一句话，叫做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说得也是因果。”太后幽幽长叹一声，“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是。”林暄妍懦懦回道。
看来太后要步入正题了，林暄妍心道。
果不其然，下一刻太后便道：“说到这，哀家却又不得不叹一句人生无常。”
“按理说，你姐姐身为贵妃，膝下又有晨儿，若按因果命数，日后当是荣华富贵一生，可偏偏出了巫蛊一事，今后便只能在冷宫与残月作伴。”
“可话说回来，这亦是因果。世间万物，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说罢，太后又拍了拍林暄妍的手，端起杯盏饮了一口茶。
林暄妍却似才回过神来般，猛地抬头看向太后，“冷宫？”
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起身谢恩：“嫔妾代林更衣谢过太后娘娘与陛下的恩典。”
只是语调平淡，丝毫听不出半点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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