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悦希垂下眼皮跟前岳母说了道别，刚迈开步伐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发现爱莲站在一边，捂着自己的脸呜呜的哭起来。
他到底是有几分怜悯心的人，虽然熟知这个岳母的为人处事，还是不忍心地朝她走过去。他没有开口，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爱莲松开捂着脸的手掌，见是他，哭得更大声了。
最后赵悦希把她叫到了路边的一家咖啡馆的包厢里。
爱莲抽抽嗒嗒地说：“我这个人真是命苦啊。自己婚姻不顺心倒也算了，现在还连累我的两个女儿。你说这基因的力量怎么这么强大，怎么连婚姻不顺都遗传上了呢。”
赵悦希递给她一杯水，她一口气喝下肚，又开口：“我很早就离婚了，两姐妹的爸爸硬逼着我再给他生个小孩，说是生不出儿子，一直生到出为止。我心里那个不服气啊，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生孩子的机器。我说你要生，自己找人去生啊，反正我是不会生第三个。她们的爸爸说，那好啊，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
爱莲擤了一下鼻子继续说：“你说说看，谁吵架不撂个狠话，那不是气话吗？他倒好，把我这句话给听进去了。一开始晚回家也算了，到了后来生活费也不交了。幸好公婆给饭吃，还不至于饿着她们俩姐妹。可我那时是个全职太太，手上一分积蓄也没有。要用多少要买什么，都要问他报备才肯拿钱回来。这种日子我受够了。我就对两个女儿说，将来你们嫁人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丢掉手上的工作。”
赵悦希舍不住插话：“你小女儿不是早早就嫁人了吗？”
“对啊。”爱莲眨了眨眼睛，涂得很黑眼线的眼睛让他不忍直视。“她倒是嫁了一个好人家，可人家也不是白白给饭让她吃。她就回家来诉苦，说什么老公不给她零用钱啦。她出去带孩子逛街，孩子想吃一根二十块的雪糕，她都舍不得买。我就劝她，你赶紧找份工作做起来啦。等孩子长大了，念书了，这不就有大把的时间了吗？梅花倒是很听我的话。”
赵悦希看着他前岳母憔悴的脸，她的这一段历史，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好在每次都会加点新料进去。
两个女儿之中，爱莲是最疼爱梅花的。
“你看看现在梅花每个月赚多赚少，总不至于手心朝上。在婆家也有份量。她的两个孩子也栽培得很好。梅花跟我说，孩子出国读书的钱早就预备好了。让我不用为她操心了。后来水仙结婚后，我看她终日无所事事，不带孩子，也不工作。我就劝她，女儿啊，你自己是个艺人，不管怎么过气，只要肯出去接工作，还是接得到的。不至于像你妹妹工作那样辛苦。你接点广告，商演什么的，多好啊。不要处处问你老公要钱。”
赵悦希不置可否。
爱莲敏感地捕捉到他眼底的表情说：“水仙这个孩子从小就倔啦。我知道她很有主见，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把我气个半死。她倒是无所谓。现在我看到她这种境况，也很担心啦。你说说看，她找了那么多个男朋友，哪个能比得上你的三分之一啊。你说是不是？”
赵悦希想到离婚前，有一次他去爱莲家找水仙，爱莲就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所以对于今天她的苦肉计，他的内心不能说毫无波澜，就是微微颤动了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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